張菘見驚動了母親,連忙上前將人扶著坐在榻上,解釋道:“臨近春節,宵禁管得嚴,前幾日葉哥還特意找我遞話,說是城衛兵比以往都多了三成人手,讓咱們家夜里沒事少出府,這時候出城怕是出不去。再說璋哥在書院,已經請了陸大夫驗傷,只是皮外傷,修養些時日便好。”
顧少葉,張菘的二女婿,順天府知事。
張老太太很快就冷靜下來,南山書院很有名氣,書院有專職的大夫,且醫術不錯,既然大夫也說傷勢不重,想來傷的真不重。
“既如此,你們兄弟二人明日……”
”什么只是皮外傷,璋哥手都折了……”張二太太打斷張老太太的話,“母親,璋哥還是個孩子,突然遭此橫禍,肯定嚇壞了,肯請母親讓大伯再想想辦法,我現在就想出城,若非親眼瞧見,說什么我也不放心。”
張菘不想跟婦人爭執,見張二爺仿佛置身事外,氣不打一處來,“老二,你倒是說句話。”
“我說了有什么用。”張二爺嘀咕著,忍不住多看了張二太太兩眼,要是從前,他說的話,或許張二太太還能聽進去一二句,但如今的張二太太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讓他去勸,豈不是楚王戲晏子——自討沒趣。
張二爺見大哥張菘怒目緊逼,滿嘴苦澀:“剛剛大哥說了,最近宵禁管得嚴,連二姑爺都特意遞了話,想來是真沒辦法通融。南山書院的陸大夫與太醫院的曹院判是同門師兄弟,他的醫術也曹院判都夸獎過,璋哥此時在書院,我反而覺得放心。”
張二太太臉色泛白,這就是他那個窩囊丈夫,在張菘面前,慫得屁都不敢放一個。
……
藺蘭院,東廂安靜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張六娘才睜開眼,卻得知不用去榮萱院請安的消息。
“可是出了什么事?”張六娘十分意外。
“是三公子在南山書院被人打了,一大早老爺和二爺、二太太就去南山書院接人,聽說傷得挺重,手都被打折了。”檀香低聲回稟。
張六娘微怔。
璋哥被打?她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檀香小心地幫她梳好發髻,插了一對絨珠,簡單又大方。
許媽媽被昨晚的炭火熏得直咳嗽,一大早又得知老太太那里免了今早的請安,破天荒的沒去打擾張六娘睡覺。
天放亮時,見張六娘終于起了床,許媽媽才去請示:”這么冷的天氣,那些次碳,煙味實在太重,可不燒也不行,屋里寒氣重,要是凍壞了六姑娘,奴婢怎能安心,所以奴婢想請示六姑娘,這次碳是拿去大廚房換,還是去集市上另買一些?”
她說話的時候笑吟吟的,說話的語氣也很關心,可聽在張六娘耳朵里,卻有種異樣的感覺。
“媽媽也知道我每月只有五兩銀子,除了買些筆墨紙硯,還得買繡錢,一個月也剩不了多少銀子。另買還是算了吧。”張六娘乖巧的答道。
許媽媽不由心中一動:“知道六姑娘是不受寵的,但如今二太太當家,姑娘就沒為將來打算過?”
張六娘端著茶碗,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那里,低吟:“我能有什么打算?要不,媽媽幫幫我想想。”
”你瞧人家五姑娘,跟你一樣是庶出,可吃得穿得哪一樣比你的精致,就連取暖用的銀碳都是上等的。不就是會討二太太歡心嘛,這人眼光要放遠一點。姑娘將來有個好前程,奴婢們也跟著占光不是。”
張六娘聽著臉色緋紅,喃喃地道:”什么前程不前程的,自然是聽長輩的意思。媽媽既然這院里的管事媽媽,以后還指望多提點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