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閣樓外的樹林全都籠罩上一層厚厚的積雪,偶有風吹過,歇在梅樹梢上的雪球簌簌落下,露出紅色的花朵,讓人看了為之動容。
徐青琬坐在窗邊的床榻上,情緒低落,望著河中央的水榭閣,連下了幾天雪,層脊、樹梢、地面白皚皚地鋪上一層寒霜,仿佛這才是世間該有的樣子。
“二少奶奶今日運氣不錯,老莊頭帶著他小孫子抓了幾只山雞,我挑了一只肥的燉了一鍋山雞湯,二少奶奶快嘗嘗。”一婦人端著熱氣騰騰的雞湯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徐青琬的額頭抵在一旁的窗欞上,手上還捧著一本《本草經》。
“誰把窗戶打開了,今天風挺大的,若是讓二少奶奶著了風寒怎么辦?”
說著,她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急忙去關窗。
“柳媽媽,由它開著吧,若是能真病上一段日子,倒也清靜不少。”
那個叫柳媽媽的婦人黯然頓下手,二少奶奶是個命苦的,壓低了聲音:“要不讓大興跑一趟吧,就算老夫人不在了,二少奶奶好歹是徐家二房的嫡出,徐大夫人知道你在李府的遭遇,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徐青琬心神微恍:“我已殘花敗柳,早敗壞徐家的名聲,徐家……這世上早當沒我這個人了。”
二少奶奶可是李家媳,二爺可真不是個東西!
柳媽媽心中百感交集,頓時語噎,二少奶奶的身子……這是要折磨死她。
柳媽媽想起玉紫還在外面等著,皺眉問道:“二少奶奶,玉紫還在外面候著,看樣子,少奶奶不答應她是不會離開的。”
“我要的東西,大興辦得怎么樣了?”徐青琬沒有回答,強撐著一口氣反問道。
“東西倒是尋齊了,只是其中一味,從巴蜀運來時死的只有一株,我瞅著那株樹葉已經落了不少,將它移植到盆里養著,只是這大冬天……只怕還得等到來年開春長芽開花。”
可二少奶奶能熬到那個時候嗎?柳媽媽長長嘆了一息。
徐青琬卻忍不住挑眉,神情狠戾地大笑起來,似個瘋子,“我只恨當初沒能殺死他,四年了……”
狠意由心滲透到骨髓,化成一道道的戾氣從每一個毛孔散發出來,讓人不寒而顫。
從李杰良第一次將她迷暈送到上峰床上時,徐青琬就瘋了,死了。
李家就是一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官宦人家,為了往上爬,李杰良狠心利用她的外貌和身體換取更多的利益。對外宣稱她染上了肺癆,易傳染人的病,沒人敢往二房湊,就連徐青琬身邊的陪嫁的丫頭,陸續半年內染上惡疾,一個個死了個干凈。最后為了逼人耳目,李杰良更是將活著她囚禁在城外的別莊,卻在祖墳里新添一座徐氏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