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真真的睡糊涂了,今年可不是元康一十三年,二爺可是淮安府新任同知,這才走了半年。”
父親還在,父親還活著!
這樣震驚的事早已征服了她那顆回魂未定的心。
徐青琬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起來,眼里透著一閃一閃的亮光,在夜里看,猶如天上的星辰,讓人過目不忘。
“父親還活著!”徐青琬嘴里喃喃道,不管怎樣,現在、立刻、馬上她想見到父親,親眼看見他是否還活著,她心里超埋藏了還有很多很的疑問,她要親口問問父親……
徐青琬想到這樣,早已安奈不住激動的心,起身趿上鞋子,拉著桔梗便要往外走。
“桔梗,咱們得走,馬上走,去淮安府找我父親去。”
“啊!我的好姑娘,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瞧瞧現在什么時辰了,這離淮安府可遠著呢。再說姑娘若是想去尋二爺,也得明日回稟了老夫人,得了她老人家的恩準,再派上幾個婆子陪同才能動身去淮安府。”
這話猶如一盆涼水,讓徐青琬徹底冷靜下來。前世,每年小暑時節,太婆才會帶著孫子孫女一同到桃花莊住上兩個月。桔梗剛也說了,她們到這莊上已經住了十來日。
也就是說,如今是六月中旬,若夢里的事是真實的,不對,肯定是真實的,因為那個夢太真實了,她的手如今還留著用釵刺向李杰良時的那種感覺。離父親出事剛好還一個月的時間。若是一切順利從蘇州到淮安,少則八日多則十日。
也就是說,晚上一兩日,其實也不打緊。
可這事兒怎么跟太婆她老人家說呢,總不能告訴她自己重活了一遭,前世父親突然離世,現在自己要跑去救父親?這等詭異的事,誰會相信呢?太婆會不會覺得她中邪了……
桔梗瞧她坐在床邊發愣,只當是將人給勸住了。起身扶著她重新躺下,嘴里念叨著:“姑娘大了,也該懂事了,聽說淮安府那邊夫人已經懷了哥兒,這頭三個月剛坐穩,老夫人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放姑娘去的,姑娘還是歇了這心思吧。等夫人替姑娘生下弟弟,老夫人自然會讓你們一家團聚的。”
夫人,白氏?什么小哥兒……哪來的小哥兒?!
徐青琬懵了,在她前世的記憶里,白氏淮安鹽城人氏,是父親娶繼室,白氏剛過門,父親便帶著白氏一同去了淮安府,只將她一人留在徐府。
半年后,父親突遭意外,白氏傷心欲絕,但卻不曾聽說她名下有過孩子,且在父親過世后的第二年白氏也香消玉損。
徐青琬細細打探著白氏的事,想了解更多,可桔梗卻怕她聽了心里難過,不愿意多講,甚至還勸道:“……子嗣是大事,新夫人既然進徐府,開枝散葉是遲早的事。姑娘有老夫人和二爺的疼愛也就夠了,姑娘可萬萬不能因此跟新夫人較勁。不早了,姑娘還是早些歇息吧,不然明個兒頂著個烏青眼兒,老夫人又要心疼上好幾天不說,又得責怪奴婢沒伺候好姑娘。”
也不怪桔梗這樣勸,白氏還沒過門時,徐青琬曾因二爺的這門親事,鬧過一場,后來還是老夫人給壓了下來。
“嗯。”徐青琬低低應了一聲,半躺在床上想著,細想著身邊的人和事,她還記得呢,那時正值懵懂,最常有的煩憂不過是族姐妹又拌了幾句嘴、今年流行的花樣子被隔壁族姐妹搶先一步挑了去,亦或是與族姐妹結伴一同去桃花莊賞花,卻因病不能去時的遺憾……
彼時哪里能知道,這些時時放在心上的憂慮,同日后這漫長歲月所經歷的相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此時此刻,父親還活著,徐青琬一下子握起拳頭,渾身僵硬,此生她絕對不會再嫁入李府,再也不受他的擺弄和凌辱,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