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喪事已經辦了七八日,又值盛夏,尸體不易久放,在陰陽先生的神鬼通靈的操作后,徐家將棺槨封棺存放在義莊。
就等朝廷的溢旨一到,即刻起程,送往蘇州。
徐青琬站在白氏門口,看著侍女出了角門,捏著袖管的手松開,往回走了兩步,頓住,猛得抬頭看著門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大步急走了十來步,幾步進了房,挨到白氏身邊,“給母親請安,母親身體可安好?”
“你……琬兒怎么來了。”白氏驚訝了一句,沒想到她會來請安,頗有些意外。
“我……”徐青琬張了張嘴,看見白氏憔悴的面容,有些話始終說不出口。“翁翁說已經請了大慈寺的和尚,請他們替父親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我就過來問問咱們明天什么時候去大慈寺?”
“早上巳時,我這身子怕是去不了了,明日只能讓你受累了。”
白氏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個繼女與上次見時大有不同,可究竟哪里不同,她又說不上來,總歸以后要相依為命,不如現在開始以誠相待。
“你父親突然亡故,案件尚未查清,你翁翁的意思,等朝廷溢旨下來,咱們回蘇州去。蘇州那邊,你也知道我從小在鹽城長大,成親時在蘇州也只呆了幾天,對蘇州我是真的不熟,以后我與你弟弟還得依靠你多多照顧。”
白氏毫不掩飾自己迷茫和恐懼,一邊說一邊細細打量。
“母親安心,父親的法事有我,大哥會陪我去。
至于蘇州,母親無許多慮,太婆那……只要不犯大錯,太婆也是極通情理的;大伯娘常年與大伯父在任上,并不住上府里;三嬸雖管家,但性格溫婉也是很好說話的人;徐家在蘇州是大族,同族的叔嬸、哥嫂都是挺好的人……”
徐青琬陪著她說著蘇州族里的閑話,這讓白氏安心不少。
白氏瞧著她那張酷似她父親的臉,眼淚婆娑的硬咽道:“你父親常與我提起你,他說最委屈的人是你,你還那么小,他將孤零零的你扔在府里。還說等你弟弟出生,就將你接過來。”
徐青琬凝神聽著,低低嗯了一聲:“都過去了,父親……很疼我,我是知道的,每年三月三,我都會收到父親送來各種禮物,父親曾許諾以后帶我去京城爬靈山、看楓葉。
若說委屈,弟弟才是最委屈的,連父親都沒見上一面。不過,好在弟弟還有母親和我,以后我也會送弟弟各種禮物,帶弟弟去爬虎丘山,逛七里山塘。以后咱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她的一番話,引得白氏眼淚橫流,這孩子比白氏想得更懂事,堅強和勇敢,“我知道了,你是個好孩子,以后……咱們母子三人,都會好好的。”
徐青琬看著淚水崩流的白氏,上前替她擦了擦淚水,決然道:“母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想查出兇手,替父親報仇。父親的案件翁翁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事件沒那么簡單。
樊大人那日說的話,我也聽見了,我雖為女子,不懂官場里的事,但父親的事,極有可能會被真兇推出替罪羊結案,而真兇手卻逍遙法外,繼續作惡。”
白氏一愣,她從沒想過那么遠。
“我想盡一份孝……讓父親含笑九泉,你能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