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下午六點半,天色有些陰沉。原本準備上煦潤大廈樓頂看風景的兩個人,此刻連日落也看不到了。
于錦凡和程安并排坐在兩把白色椅子上,望著遠方,各想各的心事。
和第一次來這里看到的風景不同,此刻的煦華市在霧氣的籠罩下,顯得格外陰郁。看風景的心情變了,天也確實變了。
“你可以做出選擇了!”
“我不會放棄!”
于錦凡的話音剛落,程安就脫口而出。
“這條路太兇險,你今天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于錦凡不得不再次提醒他。“你和我們不同,你的人生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去做。”
“我和你們有什么不同?你是在嫌我拖后退嗎?”程安反問。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是雙眼迸發出凌厲的光芒,直逼于錦凡。
于錦凡也轉過頭來看著他,看到他好像突然間成熟了許多。經歷過生死的人,終究會改變。
“你為什么一定要堅持呢?”
“在我十七歲那年,有一次和幾個同學相伴去游山。大家玩得很高興,走著走著就走散了。而我獨自一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下山的路。到了晚上,我開始害怕,于是大喊大叫。后來,是一個隱居在山中的老人找到我,把我帶到他的住處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把我送下山。我很感激他,沒過幾天便帶了很多禮物去感謝他。就這樣,我們熟悉了。慢慢的,我才知道,那個老人是曾經是一個私家偵探,一生幫助過很多弱小無助的人,最后卻落得個家破人亡、隱居山林的凄慘境遇。我很佩服他,同時也從他身上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我想拜老偵探為師,可他無論如何不肯收我,然而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師傅。”
聽程安說完,于錦凡沉默了。認識程安到現在,他一直以為他完全是因為出于好奇才立志做一名偵探,他對偵探淺薄的認知和不成熟的行事作風都能說明這一點。可是沒想到,在他內心還隱藏著這么一個故事。
他的“任性”不是源于一個富二代的閑適心情,而是源于一個熱血青年的深思熟慮。
“你師傅呢?”他問。
“一個人悄悄離開了他隱居的山林,沒有給我留下只言片語。”程安的笑容有些無奈。
“真正的‘偵探’,大都如此,居無定所,行蹤不定。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意味著多了一重危險。而家人的身份一旦暴露,偵探就有了致命的弱點。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于錦凡再次確認了一下。
“你說得話,師傅也和我說過,但我不會因此而放棄。如果你不愿意帶我,我就自己摸索,總有一天能摸索出一條路子。”程安依舊堅定。
于錦凡笑了笑,“你都叫我‘哥’了,我一定會保證你,還有你家人的安全。”
聽了大哥的話,程安眼中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大哥放心,我以后不會再莽撞,一定保護好自己和爸爸。”
接下來程安說了他調查詹仰的結果。
他和井四查了一天一夜,發現詹仰的座駕行駛得非常有規律。基本上就是從家到公司,再從公司回到家。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天天去找客戶聊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公司等著別人來拜訪。半個月來,除了每周一次高爾夫俱樂部,再沒別的特殊行程。
“你的朋友很厲害!”于錦凡忍不住夸了一句,然后又說道:“不過先不用查詹仰的行蹤了。他這個人城府很深,如果僅從他坐的車就能查到他每天在做的事,那未免太小看他了。”
“那怎么辦?詹書瑤也很善于表演,我反正沒從她臉上看出什么來。”程安靠在椅背上,感覺腦子快不夠用了。
“你見過她了?”于錦凡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程安點了點頭。“她應該幾天前就回來了,不過昨天才見到。”
“這個案子警察正在查,受害人何偉應該能給警察提供一些信息。我們不妨等等,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