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密林以后難免迷失方向,眼下天就要黑了。大人,不如我們先回去,尋個地方落腳,明日天一亮再來尋吧。”
趙俊看看西沉日暮,提出合理化建議。
裴明翻身上馬,面色沉靜。“晚一刻鐘,他們便要面臨更多危險。”
說完便一夾馬肚,順著云芷留下記號的方向奔去。
趙俊只能跟著翻身上馬,追著裴明去。
在云芷三人出事的地方,裴明查看了現場。發現了血跡,以及十多個不同人的足跡。
說明來追殺云芷三人的起碼有十個人,云芷三人中必定有人受傷。
他更在現場撿到了一枚令牌。
烏木雕金,刻著東廠二字。
所有有力證據都直指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提督——方宴。
在這之前,錦衣衛已經掌握了許多線索,指向方宴暗殺大臣,云芷受傷一事,也有線索指向方宴。
那飛鳳樓與紅袖招更是與東廠有著纖絲萬縷的關系。
只是困于沒有有力證據,東廠與錦衣衛勢均力敵,方宴又是隆慶帝心腹,裴明不敢輕舉妄動。
今日之事,雖然證據直指方宴,但其中又有許多蹊蹺。
東廠的人辦事向來嚴謹,且武功極高。
很少會留下這么明顯的證據。
越是模糊的線索,越令人懷疑,反而是這種明晃晃的證據,反而讓人起了疑心。
裴明短時間內想不到是誰想要嫁禍方宴。
但不管幕后黑手到底是誰,云芷已經陷入險境是不爭的事實。他必須快馬加鞭,去營救他們。
……
東廠。
方宴的書房桌案上,堆積著諸多案卷。
此時他正坐在桌案前,擰眉讀著其中一卷。整個人隱在燈影之下,瞧不出神色,唯獨一頭白發十分扎眼。
跪在前面不遠處的小太監,瑟瑟發抖,垂著頭不敢出聲。
這種靜悄悄的狀態大概持續了半分鐘,方宴才將心中的怒火平息下去。將手中的卷宗隨手一撇,扔在了桌案上。
“別人已經將暗害六扇門名捕的罪名扣在了我頭上,你們竟沒有查出來,是誰假扮東廠之人行兇的?”方宴啞著嗓子,字字句句里都透著怒意。
督主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扔飛鏢殺人。
跪在下面的小太監,抖如篩糠,身下已經浸濕一片,傳來陣陣尿騷味。
方宴的細眉微微蹙起,“沒用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
小太監如蒙大赦,連連磕了幾記響頭。想要起來,可雙腿卻虛弱無力,只能被一旁的兩個侍衛提著拎了出去。
方宴很心煩,接過一旁內侍端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瞧了瞧墻上的漏盅,“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宮了。若不然,娘娘要著急了。”
他起身,將茶盞遞給伺候他的內侍。又囑咐道,“既然有人想要云芷的性命,咱們便坐收漁翁之利吧。莫要再輕舉妄動,連累了娘娘。”
“是。”小內侍垂手倒是。提了一件披風伺候方宴穿上,“夜里風涼,督主仔細身子。”
方宴一面將披風系好,一面自燈影走出來,露出那張雌雄莫辨、瞧不出年紀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