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等人所在的青禾鎮,隸屬于清水縣,縣衙就設在青禾鎮上。
離出事的客棧,并不遠。
只隔了三條街。
甚至站在縣衙門口的高階上,轉頭便能瞧見漫天火光。
更能聞得見大火燒斷木頭的嗆鼻煙味。
青禾鎮不大,人口也不多,入夜后極其安靜。
如此大的火光,縣衙內值守的衙役必定早就看到了。
也未必不會通傳縣令。
可眼下的縣衙大門緊閉,院內不見一絲燈火,整個縣衙似乎都在安靜的沉睡。
一縣的父母官,竟然如此不作為,對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
真是令人發指!
云芷看了看門口,兩座被火光映襯成了橙色的石獅子。
一提裙擺,大步走到大門左側懸掛的登聞鼓前,拎起木槌,用力擊鼓。
木槌底部所垂掛的紅綢隨著云芷的動作,不停飄揚,鼓聲急促有力。
附近的百姓都被這鼓聲驚擾,有膽大的早就跑出家門,三三兩兩聚在縣衙門口瞧熱鬧。
可云芷卻足足響了半盞茶的功夫,才有人自縣衙內拉開大門。
值夜的門房老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最先看見的不是云芷,而是圍觀群眾。他有些不滿的對眾人喊道,“深更半夜的,都跑出來做什么?”
眾人卻都是精神抖擻,雖無人答話,但目光卻都落在了“肇事者”云芷身上。
門房老頭被氣的夠嗆,一臉不耐煩的沖云芷吼道,“哪個不知死活的,深更半夜擊鼓!”
他提著一只用黑筆寫著許字的紅綢燈籠,往前走了幾步,將燈籠提高,照著云芷的臉。
認真上下瞧了一番,見是個面生的女娃娃,便又起了倦怠之意。
用那雙指節帶窩的胖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老爺和大人們皆安置了,你深更半夜的鬧什么?”
云芷也上下看了看這腦滿腸肥的門房,指著火光的方向。倒也不急,和緩道,“鎮上著了大火,無人問津。”
胖老頭動作緩慢的扭了頭,神色淡然的看了看不遠處的火光。“失火自有軍巡鋪的人去救,與我們縣衙無關。”說著,又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云芷。
“聽姑娘口音,應是京中人士。難道不知,這軍巡鋪歸兵馬司管么?要敲,你也該去敲那守備老爺的大門,來砸我們作甚。”
云芷雖是心中怒極,面上卻仍是那副和緩樣子。“青禾鎮非邊塞要地,與徽州邑縣同理,守備府設于邑縣。眼下已經入夜,試問我該如何跨縣尋人?”
胖老頭沒想到遇見個行家,再仔細看云芷衣著。
穿的是件上好的蔥黃色洋緞裙,抓著鼓槌的那只手腕上,掛了一支成色極好的羊脂玉鐲,腰間還墜著一塊濃綠正陽的鏤空福字翡翠玉佩。
如此打扮,非富即貴。
胖老頭有些膽怯了,心虛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在門后。“你在這等著,我進去通傳。”
云芷哪里容他進去通傳搞事,抬手便將那鼓槌砸在了門上,一個跨步上前,將胖老頭推開,顧自擠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