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前,當村長照例去枯井巡察的時候,發現和平時不太一樣。
他的人生數十年如一日的圍著這方枯井打轉,不夸張的說,枯井哪塊磚上多了一坨鳥屎他都知道。
而那一天,這枯井上多了一些線頭兒。
一些淡藍色的線頭兒,被磚縫夾住,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
他揪出這些線頭,探頭向井里看下去……
便看到了那具女尸。
一個膚色慘白,吐著舌頭,怒目圓睜的老年女性。
“當時我就知道,這個村子完了。”老村長長嘆一口氣,“井很淺,并不是打水用的,祖祖輩輩傳下來,說那就是氣脈,要敬畏、要供奉。
“年輕人不理解,都去打拼他們的事業。大概等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死了,就沒人記得這回事了吧。
“那個時候會怎么樣,誰知道呢,反正我們也都死了。但至少活著的時候,我們想做好我們該做的事。卻沒想到……”
女尸被大伙兒撈了出來,是村里的老寡婦。
出了這么大的事,卻沒人想過要報警,一是這個村子很特殊。
雖然是個離旅游景點區區十幾公里的村子,離市區也不算特別遠。
建國這幾十年,卻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深山老林里的土著。
雖然并不拒絕通水通電等等官方的善意,卻始終如一的拒絕搬離這里,也拒絕融入新社會。
領導班子換了N茬,思想工作做了很多,卻只對年輕人有效果。
最后,這里變成了老人村。
封閉的生活讓他們遇事第一時間并不會想到說要去依靠警方。
在他們心里,村中出了這種事情,不光彩。
不光彩的事,自然不能拿出來宣揚。
無兒無女的老寡婦,就這樣被草草葬了。
“我們擔心會觸怒山神,當天葬了她之后,就辦了一場祭祀……結果還是一點用都沒有。”老村長嘆了口氣,“第一天夜里,老張頭就消失了,第二天是王大娘,第三天你們也看見了,就是朱老三夫婦。”
村民們越來越驚恐,夜里沒人敢出家門,也不敢給人開門。
白天就在驚恐和猜疑中惶惶不可終日。
吳斯聽著,覺得很驚訝,一種荒誕的感覺在心中揮之不去。
都這個年代了,竟然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個人口稀少的小村,就像被時代遺忘在過去的存在。
“另外,就是村口那個男人……”
本以為老村長知道的信息就到此為止,沒想到他又開口了。
“他說不是你們村的人,那他是什么時候來的?”吳斯想起了昨晚與男人的對話。
老村長搖頭:“趙峰一直都是村里的人,只是他父親,當年也是死的不明不白。從那以后,他就拆了老屋,在遠處又蓋了一間,跟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但我覺得他其實一直在記恨我們……尤其是那條黑狗。他平時總用不知哪弄來的生肉喂狗,我確定不是牲畜的肉,沒準是人肉……”
吳斯和其他人對視一眼,這事越來越蹊蹺了。
不過他不覺得只憑從遠處看,就能看出是什么肉,這連自己都辦不到,別說老眼昏花的老村長。
多半是疑神疑鬼。
老村長喝了口茶,臉上的驚懼稍退:“山神震怒會給我們帶來厄運,但絕不會親自讓村民消失……趙峰的那條黑狗,肯定就是我們的厄運,是它殺了村里人!趙峰一定就是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