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云煙莫名看懂了秦娘子眼中的意思,不由抿了下唇,才道:“我就是想打聽下二郎的下落,知曉他在何處才放心。”
秦娘子聞言就嘆了口氣,也不好多說鐘老四阿爺和大姨的不是。
雖說那鐘袁氏實在不守夫德,同是鐘老秀才留的后,那鐘袁氏卻苛待二房,什么好處都往自個親生女兒那扒。
但人當爺的要賣孫兒,確實也沒觸犯大周律例,且鐘老秀才已經走了,沒人能壓著鐘袁氏,她一外人又好說什么。
她只絮叨著,讓鐘云煙收收心,能打聽個什么活計,養活自個和弟弟才是正途,又跟她說了如今縣里哪幾個地方約莫缺做活打雜的人,讓她得閑去問問,碰碰運氣。
這鐘老四家里雖窮,可家里也還有兩畝地,那李寡夫還連田地都沒呢,真想好好過日子,那也不是活不下去的,就看這小娘子上不上進,肯不肯吃苦。
想她當年也是鐘老四這個年紀就出來倒騰銀錢,白手起家,當初是苦了些,現如今卻房子、騾車、夫郎、女兒都有了,這人先苦后才能甜嗎。
鐘云煙聽出這秦娘子是真心實意提點她,只含笑應了。
騾車很快到了西街花巷,秦娘子手里還有事,把她放下便走了,只道她下午申時回村,若是鐘云煙要坐車可在來時的縣門口等她。
鐘云煙點頭應了,跟秦娘子告別,便來到巷中問人打聽趙牙公。
這巷中房屋建得很是擁擠,且雜亂,里頭住了不少人,她隨意尋了個人打聽,還真打聽出趙牙公就住在這巷中。
只是如今趙牙公人不在,也沒人知道他什么時候回。
鐘云煙只好先離開,在縣中逛了起來。
她隨意找了間藥鋪,把背簍里的艾草和金銀花全賣了,大半框只賣得五文錢,留了小半框野菜人家也不收。
又在街上逛了會兒,瞄準一間名叫'博遠齋'的書肆,走了進去。
書肆的角落里擺了些竹箱子,里頭堆放了不少書籍,這些書籍多半不是什么名著佳作,卻能供人隨意翻看。
有兩三書生裝扮的小娘子,甚至坐在地上默讀了起來。
鐘云煙見狀也不客氣,隨手挑了書便立在角落看起來。
她活了兩輩子學了許多文字,她發現這些書上的文字很像地球華夏的古文,雖有些出入,但她很快能推理出其意。
比如'奸、妒、嫉、妾、奴、婢、娼、妄、婪',類似這些寓意不好或低賤的字,其中'女'字全部換成了'兒'字,又比如'亻'旁的字又幾乎都變成了'女'字旁,再比如'陰''陽'的寓意又是顛倒的,這個地方的人認為,女為'陽',男為'陰',女為'日',男為'月'。
鐘云煙摸清其中規律后,便無趣一笑。
男當權,女當權,文化輸出還真是萬變不離其宗。
她連續翻閱不少書籍,見這些書籍上的字多半都不是拓印的,而是抄寫的,且書上字體雖工整,卻并不見風骨,心中便有數了。
她走近柜臺,直截了當沖那正坐在搖椅上懶散看書的掌柜娘子拱了拱手:“這位娘子,學生姓鐘,家中行四,眼下學生囊中羞澀,故唐突請教,您這兒有沒有抄書的活計?”
那掌柜娘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模樣,長衫下的身形雖修長,長胳膊長腿,卻顯得瘦瘦弱弱,白皙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