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清瘦,現在昏睡著一動不動,像一朵脆弱又干枯的花。
辭棉把他扶起來,其實只是想……把粘住的袖子撤下來。
她小心翼翼的扯著,非常認真細致,因為一用大力氣,傷口又要被扯開了。
少年睜開了眼睛,看著她動作,一言不發的把她推開,袖子連著血痂一起離開皮肉,血又流了下來。
辭棉被他推的一栽歪,少年晃悠著站起來,手里緊握著那把刀,咬著牙把刀拄進地里,艱難的站起來。
他扯著衣裳,盡量讓自己看著沒那么狼狽,他一扯,身后就有一些血流出來,背后的衣服是破的,那是被巨獸的利爪抓傷的。
少年惡狠狠的瞪了辭棉一眼,他現在沒有力氣再去殺一個人了。
他渾身都是傷,剛才完全靠著疼痛帶來的刺激和沖擊頭腦的憤怒支撐著身體,一倒下,就再也撐不住了。
他只想嚇住她,拄著刀一步一步拖沓的走著。
辭棉不敢離他太遠,怕他再倒下,也不敢離得太近,怕他拿刀砍她。
兩個人保持著一定距離停停歇歇的走著,走了好久好久,甚至迎來了島上的日落。
天黑了,辭棉都走累了,一眨眼的功夫前方就沒了少年的身影。
她慌張的四處張望,最后看見了前方坐在地上的小身影。
小兔子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在離他有些距離的地方坐下。
少年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樹枝,生起了火,隨手用刀割起了一旁死獸的肉,烤了起來。
“吃。”
他側手遞給辭棉刀尖上扎著的烤肉塊,頭卻沒有動,低著頭默默的看著燃燒的火。
島上夜里天很冷,辭棉看著刀尖上的肉,不知道怎么下嘴,只好咕嘟咕嘟咽了口口水,雙臂抱緊自己搓了搓胳膊。
少年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睛隱隱的帶著一點跳動的篝火的光。
他一聲不吭收回了刀,收回視線的同時,辭棉的身上多了一件外袍。
“你是誰。”少年大口撕扯著肉,企圖通過熱騰騰的食物補充體力。
他聲音冷漠說道。
“我是兔……辭棉。”
“哦。”
少年頭也沒抬,自己吃完了肉擦擦嘴,站了起來。
他用腳踢翻樹枝,撲滅了火,用刀撅著地,想要挖出一個坑來。
辭棉看少年挖的費力,化成原型用小爪子很快就刨出個坑來。
少年看著這只灰頭土臉的小兔子,像是邀功一樣抬著兔頭叫了一聲,有些呆住了。
他難得顯現出一些溫柔,揉了揉小辭棉的頭,將它抱出來,靜靜的又把坑挖大了些。
辭棉化成人形,擦了擦臉上的土,摸摸自己的鼻尖又看看手,手沒黑。
少年費力的拖了兩只巨大的獸過來,它們死的慘烈。
他將他們埋進了土里,小心翼翼的把上層的土按實。
“埋的這是……”
“父親,母親。”
他的動作滯住了,又繼續按坑上的土,按了很久。
辭棉在身后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
“天要亮了。”少年說道。
太陽升了起來,在遙遠的東方,離得很遠,但好像又在眼前。
辭棉的眼睛被刺的睜不開,慢慢的都是橙色的光。
世界好像開始晃動了,少年一直也沒有回過頭,他的身體在辭棉的眼睛里模糊了。
“對了,你的衣裳……很香。”
小兔子好像聽見少年最后說了這么一句話,然后就昏沉的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