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死不了吧。”
鳳緋池面前放著一壺梨花釀,他就坐在榻上,隔著幔帳遙遙地瞥了一眼,而后語氣淡淡地問道。
疾風在旁邊默默翻著白眼,如果不是這話問了不下三回,他倒是信了這像是事不關己似的語調了。
太醫額頭直沁冷汗,陛下素來只愛自己,對美人不是不屑一顧的么?怎么突然帶回來一名美人,還放在自己寢宮偏殿,親自盯著太醫看診?
他生怕自己一個醫不好,就會腦袋和身子分家,便忙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陛下放心,這位姑娘雖是中了瘴毒,但毒侵得不深,待解了毒,好生調養幾日便沒事……至于胳膊上的傷——”
他還沒說完,鳳緋池便揚眉,“嗯?男女授受不親,你看她胳膊了?”
不知怎么,太醫竟從這話里聽出了殺意來。
他一個哆嗦,跪下了,“不不不,微臣不敢……是,是醫女看的。”
旁邊的醫女也跟著跪下,“回稟陛下,是奴婢幫忙上的藥,陸太醫并未唐突這位姑娘。”
“多話,孤有說唐突了么?”
鳳緋池聽著卻琢磨出幾分不對勁來,他難道會在意沈汐禾這么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清白?
他這是看她是一國公主——那種有點價值,又稱得上是他知己的份上,不想她昏迷時被冒犯罷了。
他一開口,醫女便忙喊恕罪。
“聒噪,趕緊治,治完了滾。”
手腕一抬,脖子一仰,鳳緋池鳳眸瞇了下,冷淡地下了命令。
“是,老臣(奴婢)遵旨。”
太醫和醫女不敢惹喜怒無常的圣上,全身心投入到給沈汐禾逼毒治病上來。
鳳緋池擺了擺頭,“明日傍晚,人能醒么?”
他今日的話多了點,疾風掃了眼空了一壺的梨花釀,不由得再翻了個白眼。
好在陛下這會兒心思都放在了北齊公主身上,根本不會察覺到他的白眼。
要不然,他怕是借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
沒想到陛下這般在意這位姑娘!
陸太醫心里已經將沈汐禾尊為南魏這位陛下登基以來,第一寵妃了,甚至如果出身好點,搏一搏,還能競爭下后位。
想多了。
被陛下從外頭秘密帶回來的姑娘,應只是民間女子,但穿著吧,又看著不菲,難道是富商之女?那自古以來士農工商,這商人之女,怕是太后那邊過不了關的。
拉回亂七八糟的思緒,陸太醫忙搖頭,“陛下圣明,這姑娘身子嬌弱,又是中毒又是劍傷,劍傷好處理,就是這毒,靠喝藥逼出來,也要三五日才……”
“行了,都滾下去。”
將酒杯一丟,滾在榻上的小桌上,咣當地靠著酒壺倒下。
鳳緋池抖了抖袖子,微微扭了下脖子,臉上看著像是帶了幾分醉態,隨后懶洋洋地擺手,將他們都趕了出去,就留下個疾風。
“疾風,你,給她逼毒。”
等左右屏退了,他對疾風命令道。
疾風卻是頭皮發麻,“這……屬下來的話,怕是會有辱公主的名節。”
不是他不聽陛下的命令,而是陛下對這位北齊公主的在意,遠遠超過他自己所察覺到的,不管以后怎么發展……
至少眼下,如果自己冒犯了陛下在意的女子,怕是以后日子都不太好過。
疾風很有自知之明,他在陛下身邊能待這么多年,靠的不只是忠心和武功,還有,他的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