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卻粗魯地將鳳緋池拉過來,按著坐下,給他固定骨折的胳膊,拿白紗布吊脖子上。
沈汐禾慢吞吞地回來,“不早了,大哥給我上點藥就行了,都是漢子,這點傷不需要軍醫專門包扎了。”
已經在打呵欠的軍醫,聽了便點頭,“算你小子有點骨氣。”
然后將止血藥丟給鳳緋池,“行了,去大將軍那復命吧。”
兩人出了營帳,就被外頭守著的士兵押著去見陳凱旋。
彼時,陳凱旋已經酒足肉飽,坐在椅子上,半瞇著眼,打量眼前低著頭的兩人。
“說吧,什么重要的口信。”
鳳緋池看了眼沈汐禾,示意她別動,他上前回話。
“回大將軍,趙將軍說,咱們鐵騎營有——奸細。”
他湊近,像是怕被別人聽見了似的,壓低聲音對陳凱旋說,“我們之所以這一戰輸了,就是有人通風報信過,要不然那勞什子夏軍幾千人就能那么厲害?”
聞言,陳凱旋臉色微微一變,似在琢磨這話的真實性。
他冷厲地盯著眼前說完還后怕的小兵,“就這?你們還有證據么,比如,誰是奸細。”
“小的不知,趙將軍臨死前只說讓小人務必將這話帶給您,還說他在您麾下快十年……以后,希望大將軍好好保重。”
說著,鳳緋池便低頭,嘆息一聲,聲音沉重。
陳凱旋總算眼底有了點波瀾,趙猛是他麾下一員猛將,但不是唯一的。
所以犧牲他時,陳凱旋毫不猶豫。
但此時聽見這樣一句,還是有所動容的,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好,你倆下去吧。”
鳳緋池和沈汐禾拱手,一道退下。
看著兩人的背影,陳凱旋若有所思。
叫來自己的心腹,“盯著他們。”
“將軍是覺得他倆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看看就知道了。”
陳凱旋意味不明地笑笑,不管這倆人的話是真是假,留著他們,才有用。
沈汐禾找軍醫,幫他將忘在外的藥材收進帳子里,軍醫懶怠,見她這么上道,便主動讓二人留在他帳子里,一來可以給倆人及時看傷,二來,便是最要緊的——
多兩個打下手的。
反正這兩人目前不需要訓練,在哪里都一樣。
是夜,軍醫已經呼呼大睡過去。
沈汐禾和鳳緋池躺在褥子上,兩人本來是背對背的,但沈汐禾翻了個身,恰好鳳緋池睡不著,也翻了個身……
于是,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周遭一瞬變得寂靜下來。
鳳緋池張了張嘴,想說話,但沈汐禾卻伸出一根手指抵著唇,示意他噤聲。
指了指帳外。
他便知道,她這是提醒他,外頭有人偷聽。
“大哥,你睡著了嗎?”
沈汐禾粗著聲音,不大的聲音響起。
鳳緋池立即配合,“睡不著,二弟怎么了?”
“趙將軍對我們兄弟倆恩重如山,現在他不在了,尸首都被該死的夏軍帶走了……我只恨不能立馬揮刀直上,取了夏軍主帥的首級,為趙將軍和我們死去的鐵騎營弟兄們報仇。”
沈汐禾繃著一張無悲無喜的臉,嘴卻飛快地,慷慨激昂地念著詞。
直面這一幕的鳳緋池:“……”
她是怎么做到的?
是和戲班子學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