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C城一處偏僻的居民樓。
許嘉禾不知道在這里已經待了多久,也不記得這段時間已經跟著母親輾轉了多少個地方,她甚至快要忘了日夜,卻依舊無法忘記那個少年。
她還沒有和他告別,她還沒有告訴他,她已經不生氣了。
可是他聽不到。
她也見不到他了。
從父親那些同事偶爾的談話里許嘉禾隱隱也可以猜測到,父親在一次任務中出了意外,臥底的身份暴露,現在不知所蹤。
那個團伙的人不知怎么得知了她們的存在,想要用她們來讓父親現身。
父親消失之前,已經掌握了他們的犯罪證據,他們發了瘋一樣的要找到她們,只為了牽制父親。
所以她們只能不斷地更換落腳的地方,有時候甚至剛到一個地方不到半日,又得匆忙的轉移。
母親的身體愈發的差了,長久的奔波讓她總是頻繁的發燒,許嘉禾緊緊地守著她,一天又一天。
許嘉禾這十七年的人生里,從未有如此疲累的時刻,她努力的讓自己克服恐懼,努力讓自己堅強。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對母親的詢問,不知道如何告訴她,父親也許已經出了意外。
她更不知道如何讓自己停止對陸懷煜的思念,無數個漆黑無人的夜里,她總會輕輕的喚他的名字,幻想著如果他還在。
如果他在,他肯定不舍得她這么辛苦了。
那么好的一個男孩兒啊,他在她心里扎的太深太深,讓她根本未曾想過,如果失去他會是什么樣。
如果失去他了,許嘉禾會變成什么樣。
如果可以重來,那一天,她一定不會賭氣不理他,一定不會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進了家門。
她明明看見了少年眼里的脆弱與絕望,卻第一次選擇了放任。
當無數的悔恨和思念漫天襲來,許嘉禾只能在無人的夜里,一個人躲在衛生間,無聲的哭泣。
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哭,她必須要撐著,撐到父親回來的那一天。
這樣顛沛流離的日子不知過了多久,陪著他們的是父親的同事,年紀不大,平時就負責照顧她們的飲食起居。
許嘉禾問過他許多次父親的行蹤,他始終緘默不言,只說讓她不要擔心,許隊一定會被找到。
但是許嘉禾內心清楚,找到的那一天,是否還好好的活著,已是一個未知數了。
可她不敢讓自己放棄希望,她始終期盼著有一天可以和父親重聚,他們一家人好好在一起。
始終期盼著,可以回去蕪城,見到那個少年,告訴他,她并不是故意爽約。
答應過他的事,她時時刻刻都想做到。
可是高考已經結束,她不知道他是否去了他們約好的那個大學,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慢慢忘了自己。
高考結束的時候,她所在的那個小鎮上是一片歡欣雀躍的景象,十幾歲的學生,三兩成群,互相訴說著對未來的希冀,訴說著對大學生活的向往。
許嘉禾躲在無人的角落,像個偷窺者一般,偷偷地窺探別人的喜悅。
她總是忍不住想,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他們,現在也會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