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那股熟悉感越來越強烈,最后腦海里終于浮現出了一張臉。
25年前,蕪城天橋上的那對母子。
他是當時的那個孩子。
他的內心有了答案,卻還是想要再問一問他。
時間過去了太久,他都快有些記不清了。
如果不是他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也許給他再多的時間他都無法記起。
“你是當時在天橋上要跳河的那個孩子?”
男人笑了笑,似有些欣慰,“你終于記起我了,許警官。”
管家此刻站在一邊,內心頗有些奇怪。
往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先生,此刻在許振鵬的面前,卻不安的像個孩子。
他第一次有這樣情緒外放的時候,掩飾的也不夠好,連他這樣一個外人都看見了。
他默默地退后幾步,然后走了出去,在門口停留下來。
房間里,年輕男人已經開始了自我介紹。
“許警官,我叫祁震,今年35歲,我是來報恩的,我要感謝你,救了我和我的母親。”
男人言辭懇切,話還未說完,就先伸出了一雙手。
許振鵬抬眼看去,他那一雙手上,布滿了淺淺的疤痕,竟比他這個常年受傷的人看著還要蒼老幾分。
“你這……”
他剛想問他這是怎么造成的,他卻已經收回了手,眼底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換上了苦澀。
“那個男人,在我上高中以后就不肯給錢了,母親身體不好,為了我出去做零工,最后病情愈發的嚴重了。”
許振鵬心中一驚,他當時在安頓好他們之后便離開了蕪城,后來也沒有再去留意他們的狀況。
他以為這一切已是塵埃落定了,這一對母子也不會再過得那么辛苦。
原來他想錯了。
“你的母親,生了什么病?”
祁震身形高大,可是說起他的母親,他就像是整個人都沉浸在了黑暗之中。
“抑郁癥,每一次情緒失控的時候就用刀子割自己的手,我這手上的幾道傷疤,就是當初想攔下她導致的。”
他的語調并不沉重,卻讓許振鵬感到了這樣沉重的悲傷。
“她現在如何了?”
說起現在,他的情緒終于好了一些,看向許振鵬的眼里滿是感激。
“我找了人24小時守著她,現在病情已經比最嚴重的時候好轉了一些,只是還是不認人,也不認識我,每天都只愿意一個人待著。”
他說起這些的時候,許振鵬的腦海里已經有了畫面,他想到了那個凄苦的女人,歷盡絕望悲苦之后,想要結束生命的悲愴。
可是他又想起了林靜。
那時候的她,只會比這樣更加絕望千倍百倍吧,否則最后怎么會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明明那樣舍不得他,明明那樣舍不得他們這個家。
她肯定是太累了,太苦了。
她等了他那么久,堅持了那么久。
最后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他不怪她,只是瘋狂的思念她。
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說起他的母親,心中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
他沒有遮掩,甚至連情緒里的悲傷都完整的暴露了出來。
“我的妻子,也是抑郁癥,在我失蹤兩年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其實膽小又怕痛,可是每一次想我的時候總是像是毫無知覺一般,狠狠地傷害著自己。”
“我騙了她,我告訴她我一定會早一點回去,卻一等就讓她等了兩年,她熬不下去了,撐不住了,所以就先我一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