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僧搖搖頭,不再看她,手中不肯放松,仍然攥得老緊。
身后黃奇子也已趕到,輕聲安慰她:“小妹妹,那賊窮圖末路,你沖上前也不過白白送死,好在,尸體并無毀壞……哎!這尸體……”他說著說著,突然大聲驚疑起來,除了少僧,其他人全都不耐煩地白他。
身將就木的班金童仰面大笑不已,然后陰鷙地瞪著她道:“是我太蠢,事到如今,方有所覺察!盛夏天里,一具尸體存放了許多天,怎會一點異味都沒有?你一個孤女,不會武藝,卻苦苦守著棺槨,這具尸體對你一定很重要吧?”
她抿了一下嘴,輕輕揩去淚水,并無辯駁。
班金童立眉瞪眼,窮兇極怒地追問道:“殺害老莊主,偷走永生玉的真兇,便是你們父女二人,是與不是?”
她哀哀地嘆了口氣,仍沒有答話。
班金童沉聲一怒,故技重施,右腳用力一跺,一片碎瓦彈飛而來,直殺她面首,但最后,卻是被少僧震開了。
耳后有風,她一回頭,原來黃奇子又打算逃,而且逃得奇快,轉眼間就來到了大門口。
他拼命搖頭,失望地環視大家,變色道:“你們這些人,打打殺殺,陰險狡詐,全都不是好人。”
她心中別扭起來,兩腮一熱,默然低下花龐。
門外一只噪鵑忽然俯沖而入,不斷在黃奇子頭頂盤旋,唬得他驚叫連連,又飛快退了回來,一徑退到少僧身邊,才安心地松了口氣。
噪鵑撲了撲翅膀,落到梁上。
按理來說,這鳥兒降臨得過分巧合,是該引起大家的懷疑和猜忌才對,可眼下,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具不腐不臭的尸體吸住了目光,自然無暇留意更多。
她盯著地上爹爹的舊顏,垂淚嘆了口長氣,少頃,輕輕一掙,脫開了少僧的手,悠悠湊到尸體跟前,細細地為爹爹整理好裝束,這才解釋:“我爹爹之所以不腐不臭,與那玉毫無關系。”
“那是為何?”班金童厲聲追問。
她嘆息而立,抬頭望向天女相,難過道:“我也不認得她,她給了我一張符紙,讓我守著棺槨等在這里,說只要七日以內,我不與人交手,便可找出殺害爹爹的真兇。”
班金童原本殺氣騰騰的臉龐,漸漸被迷茫淹沒,沉吟少時,選擇相信她,轉而瞪向葉蘭訓,失聲道:“這么說……果然還是你!我已經核實過了,你的確是廉濟才的徒兒,可傳聞你從小患有心疾,命不久矣,為了保命,殺師犯上,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葉蘭訓媟笑開,冷冷道:“我倆之間,到底誰命不久矣,還難說得很!”
班金童一聽一怔,低頭掃量起滿身傷勢,霍然縱聲大笑,笑罷,又喃喃自語:“……緩兒,爹爹怕是救不了你了……爹爹先走一步,咱父子黃泉再會!”說罷,勉力提掌,拼盡最后一分力道,再度攻向葉蘭訓。
少僧立馬拉她退到一邊,黃奇子則畏畏縮縮地亦步亦趨。
屋中三人又殺至外頭,待她站定,少僧腳尖一點,身如巨蝗,勢不可擋,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