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初生的時候,風鈴蘭早已酩酊大醉,她似乎把這一輩子的話都對著藍青玉說了,藍青玉十分穩重,一邊聽著這些話,一邊感慨。
待到風鈴蘭睡著了之后,便將她挪進了屋子里,仔細地蓋好被子之后才離開。
他出門又在臺階上坐下,看著風鈴蘭喝了一半地殘酒,竟也端起來淺啄了一口,隨后皺著眉頭又吐了出來。
“這酒……師父是怎么喝進去的……”
這烈酒,辛辣的味道已經掩蓋了花香,他喝一口便覺得嗆人。
藍青玉抬頭看著天上的月光,笑道:“又是夜晚了,她走了之后,我便不怎么做夢了,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一人離去,帶走了他所有的美夢,剩下的,便只有那空洞黑暗中,悄然流逝的時光。
這日清寒殿落下了一方十分強勁的結界,颶風包裹之下,讓人看不清清寒殿內的情況。
這件事似乎是超出了蒼垣的能力范圍,他還特地叫來了墨鬼。
墨鬼見到如此周密的結界,也是有些意外的,他進入清寒殿之后,便開口問道:“蒼垣師兄,發生什么事了,這么晚了還匆忙叫我過來?”
“……是不渝,若不是不渝的事情,我怎么好勞動你。”蒼垣神色嚴肅的說道:“墨鬼師弟,你向來穩重,接下來你無論見到什么,務必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知道嗎?”
“……到底是什么事啊?”墨鬼似是受了蒼垣的感染,眉頭也皺了起來:“師兄不讓我說,我必不會說出去,所以……是不渝師兄受傷了嗎?”
“你見了就知道了。”
蒼垣帶著墨鬼來到了言不渝的寢殿,來到門前,卻見那微微敞開的門邊上,掛滿了晶瑩的霜花,剔透如水晶一般。
墨鬼心中似是有什么不好的預感,他屏住呼吸,推門而入,卻見這門內,所有的陳設都被清雪覆蓋著,也都結了一層冰,而言不渝就躺在榻上……
白發順著榻邊蜿蜒而下,落到床鋪上,落到晶瑩的地板上,白色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似是絨絨的雪花鑄成,白皙的皮膚上勾勒著淡藍色的霜花,眼尾結著一點飛雪,看起來似是有淚水在這里待過。
墨鬼進門時摒住的呼吸,硬生生的憋了許久才呼出氣來,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好美……”
“……果然,我教你過來是對的。”蒼垣舒了一口氣,道:“別人看到他這副樣子,都是害怕,你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實話實說罷了,這寒氣也著實厲害……”墨鬼輕輕掀起了言不渝榻邊的紗簾,道:“看起來不像是人能發出的寒氣。”
蒼垣:“確實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