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唯一的女兒。”江氏勸慰道,“那幾年我跟罔極閣斗,惹了國公和夫人,膝下又沒有兒子……”
說著說著她眼淚啪啪直掉,哽咽道:
“那幾年你們跟著我吃了多少苦,你生踏雪時早產,恰逢淑梅生病,我又懷胎三月正是不穩,你為了不讓我分心還不許人告訴我。”
“后來才知道沒人愿意幫忙找穩婆,你還是自己剪的臍帶。從此你壞了身子,再也不能生。”
江氏低泣不斷,屠媽媽眼淚盈眶,在江氏背后輕輕順著,安慰道:“都過去了,現在踏雪長得壯實,就是沒什么腦子。”
說完她呵呵笑著。
“我讓你去看,除了看郎君品行,你也要給踏雪操心著。”江氏拍拍她的手背,望著屠媽媽誠懇道,“我跟你實說了吧。”
“我也是有私心的,雖然女婿崔寂官位不顯,但崔家乃是世家大族,他雖是旁枝末干,跟人說清河崔氏誰不羨艷。”
雖然沒有里子,該有的面子還是有的。
“現在淑梅無需伺候公婆,家中無小妾,崔寂也算體貼,成親五年一子一女湊成好字,日子倒也實在。所以淑竹也是如此處理,將來踏雪嫁給她夫婿的小廝。”
“到時候會再給她一筆豐厚嫁妝,還給她身契,我會給官府一筆錢抬成良民身份。”
在說‘小妾’的時候江氏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那個特別能給主母找事的小妾,幸虧女兒家里沒這樁破事。
總體來說,江氏對女婿還是很滿意的,也就孟思元不愿意提攜女婿,從七品縣令當了足足五年。
屠媽媽趕緊拉著踏雪沖江氏拜道:“娘子籌劃長遠,多謝娘子體恤。”
當年孟淑梅的丫鬟便是嫁給了丈夫崔寂的小廝,主家給她抬成良民身份,在崔府是得力大丫鬟,到自家有幾個小丫頭伺候著,日子別提多爽快。
江氏看著踏雪含笑道:
“你若是說國公一碗水端不平,這個我是認的,十個手指頭還不一樣長短。可你說國公對兒女不好,這個我可要駁斥你了。”
踏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自從江氏想通之后,她們的日子很好過,即便是訓斥也柔聲細語的。
江氏道:“你可知國公為何拖著家中孩子不議親?”
剛剛踏雪說的沒錯,正經人家早早議親,甚至還有娃娃親,或者指腹為婚。
踏雪乖覺的搖了搖頭。
江氏意味深長道:“國公說,給兒子女兒找妻子夫婿,一則要看家世,二則要看人品,三則最重要的時小夫妻要和睦。”
“家世自不必說,人品肯定是大點才能看出來,你看三郎胡鬧了許多年,今年才開始懂事。夫妻和睦,便是希望他們能相處相處,反正我朝風氣開放。”
“畢竟相守一生的是他們,若是非要強扭在一起成了怨偶,豈不是坑害孩子一生。”
所以不管是孟白商夫妻,還是孟淑梅夫妻,總是舉案齊眉的。
屠媽媽認同道:
“大娘到了議親年紀,起初國公看上的兗州郡公家的二郎,二郎他一切都好,可他母親偏是個多事的。讓懷孕的大兒媳站規矩,還趁機往大兒房里塞通房。”
“對啊。”江氏心有余悸道,“當初費了好大力氣才打聽出來,快把我嚇死了,而且還遠在兗州,就算是想撐腰也鞭長莫及。”
末了她喃喃道:“那個還是盧夫人挑中的,當時為了拒絕這門親事,我在國公書房外跪了三個時辰。”
一想到此她心里憤恨不止:天下有那么多好兒郎,盧夫人偏偏選定空有世家身份的崔寂。崔寂干了整整五年明府,國公居然不舉薦他!
是啊,國公疼惜兒女的,偏偏盧夫人慣會暗地里使絆子。
明理暗里吃了多少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