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入秋,盧夫人運氣就不大好,雖說怪力亂神,但多拜拜總是沒壞處的。
她在房里設了個佛堂,上面有座小小的佛龕,下面是一張香案,正中擺著貔貅臥鼎,青煙裊裊。
此事她跪在蒲團上,微閉雙眼,雙手合十念念有詞。
馮媽媽進來見她如此虔誠,幾欲開口打斷最后選擇放棄。
過了約莫半刻,盧夫人睜開眼,馮媽媽趕緊伸手把她攙起,扶她到窗邊窄榻上坐下,侍立她神后,含笑道:“夫人今日禮佛的時間有些長。”
“不是梁夫人受傷了嗎?”盧夫人微抬眼皮,“我可不得好好禮佛。對了,明日的東西都沒問題吧?
尤其是淑月那丫頭,最喜歡丟三落四了。”
馮媽媽啞然失笑,道:“自然是沒問題的。四娘子雖有些馬虎,但她心思澄明不在意這些外物。”
她頓了頓討好道:“這不四娘子的事算是半定下了,不用跟其他家娘子爭奇斗妍。”
“這個霍潛也太莽撞了。”盧夫人心有余悸,“公主府真只派莊嬤嬤過去?”
馮媽媽略一冷笑:“霍小公爺明明一直在赫連山,闖禍的是霍小公爺身邊小廝博望。
他早起遛馬,見國公和小公爺不在,看著汗血馬心癢癢,就……
公主得知后已經動了家法,博望大約一月下不來床。”
“梁夫人信嗎?”盧夫人輕笑道。
明明就是霍潛自己闖的禍,公主也忒干脆,直接把禍事推到博望身上。
馮媽媽臉上甚是嫌棄:
“博望跟霍小公爺身量差不多,由不得她不信。不能因霍家才有汗血馬,所以就一口咬定是霍小公爺傷人。”
盧夫人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用團扇蔽面,眼角眉梢間很是愉悅。
馮媽媽見盧夫人心情舒展,憤懣道:“嚴家一家子都上不了臺面,剛剛我代夫人去嚴家慰問,你猜嚴家人怎么說?”
“怎么說?”盧夫人接著她的話茬。
“嚴麗華說她明日要去赫連山。”
馮媽媽特地拉長了尾音,滿面嘲諷和不屑。
盧夫人回頭怔怔地望著她,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臉上露出譏諷笑意:“也不怪公主眼高于頂,這樣的人家誰愿意打交道。”
母親生病受傷,不在床前侍奉湯藥,居然還想著少年郎,還不如打死算了。
“那梁夫人也肯嗎?”盧夫人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
王媽媽微微一笑,略帶點嘲諷道:“梁夫人是受傷說不出話來,倒是嚴麗華面帶憤怒,像是要去赫連山殺人的。”
盧夫人想起嚴麗華板著臉,逮誰教訓誰的模樣,噗呲笑出聲來,道:
“這可讓她抓住把柄了,可不得好好跟人理論一番。”
反正梁夫人受傷,嚴麗華不留在家里伺候母親反而到赫連山,就算是梁夫人找了皇后說媒,皇后也得皺著眉教訓嚴麗華不孝順。
“聽夏和說梁夫人找了殷夫人當場發難,我回來時后被其他家婆子叫過去吃酒……”王媽媽狡黠道。
她已經把嚴麗華不孝之事傳揚出去,到時候晉陽城貴眷在場,尤其是一些年紀大的,肯定會拿捏長輩做派說嚴麗華不孝。
真是太能自取其辱!
“我說你回來怎么這么晚,你個老滑頭。”盧夫人心情十分舒暢,“一會兒你跟她們說下,明日避開些嚴麗華,管好自己的嘴。”
不然其他家夫人娘子教訓嚴麗華時,要是這倆忍不住上湊熱鬧,還得幫著圓場子。
“不過。”王媽媽道,“還有一件事,梁夫人說嚴麗華帶著弟弟和表姐去,希望我們這邊明早派個人跟去。”
梁夫人既然提,那便不是派婆子,而是主家。
盧夫人用膝蓋想就知道這倆母女沒按好心,她不想孟家人摻和進來,林淑秋太小,道:“那就讓林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