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泱看到崔九齡時,一切都了然。
大約是崔九齡想來賭坊玩玩,崔隱扭不過女兒,只好親自帶她過來,玩玩投壺的小把戲,聽著樓下吆三喝六的叫聲。
不然崔隱或者崔律過來,肯定不會在賭坊這么文縐縐的。
這才是掌上明珠。
林泱把孟淑竹推到前面,笑道:“這位也是吵著要過來,不如你跟女公子比試一番。”
崔九齡笑著拍手道:“那自然是好,父親和弟弟看著我玩也沒有意思。”
“那彩頭是什么?”崔律隨口問道。
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既然林泱提議讓孟淑竹和崔九齡比,那么應該林泱出彩頭。
而且崔隱也是不久前上任并州長史,相對于孟家來說算是客人。
但有個問題是,崔九齡和孟白商的婚事是兩家長輩默許的,也就是說崔九齡是林泱和孟淑竹未來的大嫂,那么這個彩頭應該崔九齡給。
其他人都默默看著不說話。
崔九齡嬌俏的臉上泛起一陣陣紅暈,過了一會兒,她拽下腰間玉佩,十分大方道:“就這個吧。”
崔律緩緩伸出手在父親含笑的眼神里又縮回去——那是他的玉佩。
于是林泱和孟簡跟崔隱父子相對而坐,無聊地飲著酒水,中間是孟淑竹和崔九齡在比拼。
孟淑竹察覺到氣氛怪異,手持著箭猶豫再三,最后求助似的看向林泱。
林泱正想安慰她,忽然崔隱呵呵笑道:“沒事,以后都是一家人,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國公的。”
林泱心里問候他八輩祖宗。
孟淑竹女扮男裝到賭坊玩沒什么,但是林泱不行,林泱目前的身份是孟思元兒媳婦,當兒媳婦跟女兒完全不一樣。
至少當兒媳婦要遵守各種三從四德——表面上。
像林泱這種跟著老公去賭坊的實在不多見。
“阿娘曾跟我講,之前阿爹經常帶著她來賭坊玩。”崔九齡像是打消林泱的疑慮。
林泱尷尬笑笑,好像做錯事被大人抓到的孩子一樣。
成婚數月她始終沒轉變過來自己身份,成為一個男子的妻子,規勸夫君。
她之前勸慰孟淑月,說成親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任性胡鬧了,到了她自己這邊,反而沒注意這些小節。
孟簡轉過頭跟崔隱聊的開懷,說著晉陽的風土人情以及各種官方事務。
那廂孟淑竹小心翼翼陪著崔九齡玩著,兩人依次將箭投向五尺遠外壺中,最終彩頭還是崔九齡的。
到了半夜,崔隱說了句夜深,幾人便相互告辭。
待他們一家三口離去,孟淑竹長長舒了口氣。乘興而來悻悻而歸,總覺得不盡興。
她有些激動的回家,多次拒絕了林泱提議從后門回府的建議,堅持要從大門口進來。內心隱隱希望陶媽媽站在大門口,板起臉教訓自己。
可惜黑漆漆的一個一個人都沒有。
孟簡叩開了門,里面趕緊開了側門讓幾人進來。
于是孟淑竹心里期待崔隱能夠向父親告狀,這樣父親就知道她不安分,然后好好把自己教訓一頓。
對,父親最不喜歡女兒家胡鬧。之前父親總是不滿孟淑月任性,沒個女兒樣子。
林泱瞥了一眼滿腹小心思的孟淑竹,隨口問元娘:“國公在嘉平軒嗎?”
“不在。”元娘搖搖頭,“近日有人送給國公一個美人,就在自己院子里歇下了。”
“好,你送六娘子回去。”林泱吩咐道。
她看著有些失落的孟淑竹的背影,希望她能明白過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跟盧夫人在不在沒多少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