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淑竹說完看了看林泱,就像林泱這么有手段的,成親第二天就把阿福指派給孟淑月。
她知道李紈素去蒲州,一是想見見世面,二是見見孟協,估計會傾述衷腸。
大戶人家的小妾也是分三六九等,最上等的便是江氏這種,郎君年少時眷戀過的;次一等便是阿福,陪著郎君一起長大,但凡郎君有點良心終會念舊情。
再次一等,便是萬氏,當主母手中的刀;最下等便是孟白商不知名的通房,大約會被孟思元落胎打死,隨便卷個草席挖個坑埋了。
所以孟淑竹也算是為李紈素好,這樣的人原不該囿于四方宅院里,她原本有著更加廣闊的天空。
與其到時候事情變得難收拾,不如把剛冒出的火苗掐滅。
當初林泱去開河關,寫信讓李紈素父女到平城以防瘟疫,孟協跟過去給他們父女撐腰,這期間有多少眉來眼去。
何況在晉陽時,孟協就經常跑去林知堂。
“我知道。”李紈素神色黯淡,“你們這樣的門第,我是高攀不起。”
孟淑竹知道她說的是氣話,故而只是把臉側過去。若是一年前聽到此種話語,她肯定要反駁過去。
李紈素噙淚看向林泱,泣道:“林姐姐,你也覺得我是要過去看五郎嗎?”
林泱裝作不經意間拭去她眼角的淚水,輕聲細語安慰道:“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你別怪其他人說話直白。還有,你也看到我、四娘以及何滿子了。”
有些東西是不能奢望的。
“其實我學你跟何姐姐多一些,至于四娘那樣,我是想都不敢想的。”李紈素小聲為自己辯白。
“我知道你一向知輕重。”林泱音色哀婉,“何滿子你也看到了,別學她好不好?”
李紈素想了想道:
“上次你讓我給何姐姐送紅花,我去她家被她三言兩語套了話。后來她給自己灌了一大碗紅花,若不是羊脂半夜把我叫去,我還不知道她對自己這么狠。”
孟淑竹聽得膽戰心驚,淚眼漣漣,小聲道:“為什么你們一個個都要賭上自己未來,不怕將來夫君心里有疙瘩嗎?”
“我覺得嫁人沒什么意思。”李紈素很干脆道。
不能嫁給自己的愛人,那嫁人便一點意思都沒有。
林泱深表同意,當初她在孟簡兄弟間跳來跳去,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嫁人這事,要是她能預料到,肯定會安分守己。
大約何滿子早就做好了不成婚的準備。
至于孟淑月,她一直期待嫁給霍潛,既然嫁不成,婚姻對她來講,也沒多少意思,無非是按部就班地走大多數女子都會走的路。
年少時炙熱的愛戀,就讓她隨風而去吧。
“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孟淑竹皺眉道。
她認識的閨中女兒,一個個驕傲暴烈,可還不是嫁做他人婦,婚后比誰都三從四德,比如林泱。
林泱隨口問道:“李大夫怎么說?”
“阿爹說林姐姐把這么大的林知堂交給我們父女,而我卻忘了志向,實在是不爭氣。”李紈素有些難過。
李思比李紈素社會經驗多,不想戳破女兒幻想,只好從別處下手,讓她記得自己志向,這樣忙起來沒了時間傷春悲秋。
“你想去就去吧,記得早點回來。”林泱叮囑她道。
待李紈素邁著輕松的步伐離去,孟淑竹有些不解道:“你明知道沒有好結果,干嘛還鼓勵她?”
“她跟五郎都是懂事的孩子,不會弄出什么事端的。”林泱淡淡道,“你今年也十三了,讓你阿娘幫忙留意著吧,不然將來隨意給你找個。”
孟淑竹重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