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拭去眼角的淚,上前小聲請示孟簡,道:“娘子素日跟窈娘她們親近,要不讓窈娘過來……”
孟簡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眼中兇光畢現,驟然大哭起來,“你在胡說些什么!”
這是讓林泱跟人告別嗎!
她才十五歲!
白芷忙跪到床前,發髻散亂,搖著頭哭著求欲殺人的孟簡手下留情。
“你作這副勾欄姿態給誰看的,是要在主母病床前勾引郎君嗎?”孟簡在她胸口狠踹兩腳。
白芷應聲倒下,伏在地上的身體晃動不止。
這時孟淑竹走進來,看到房間里這副凌亂模樣,又望了眼床上只剩最后一絲氣力的林泱,抹了抹眼淚,吩咐瑾娘母女道:“你們先出去的吧。”
她拍了拍孟簡的肩膀,關心問道:“窈娘怎么不來伺候?”
“他們一家都生病了。”孟簡神色晦暗。
開始是窈娘的兒子,她貼身照顧兒子,然后自己也累到了,后來陶媽媽到了晉陽水土不服,這幾天一直在上吐下瀉。
至于家里兩個男子,身體強壯倒也沒什么事,不過不適合照顧林泱。
忽然陳武來報,說是李紈素過來。
孟簡皺眉道:“她過來做什么!”
他知道李紈素是個大夫,猜到她可能是過來給林泱治病。但總覺得她年紀小,沒什么經驗,才不要把林泱交給她。
陳武有些猶豫道:“是世子讓她過來的,說她有救小君的辦法。”
“讓她進來。”
孟簡心想:既然是二哥推薦過來的,那二哥總不至于害林泱。
李紈素進來后,看到燒的意識昏迷的林泱,轉顧孟淑竹冷靜道:“六娘還是先回去吧。”
幾個月前她拜別林泱去了蒲州,果然如預料那般,有些感情不是雙方都努力奔向對方就能在一起。
她心下煩悶,四處游歷數月,回來時碰上孟白商他們,先是幫忙照顧窈娘一家,后來窈娘無礙,又得知林泱生病,連風塵仆仆跑來國公府找孟白商。
孟淑竹心下生氣,自己好心好意過來,怎么還不便呆在這里了?
肯定是李紈素還在記那日直言她只能當妾的仇!
她望向孟簡,只見他坐在床上淚流滿面懷抱著林泱,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尷尬。
她回頭看了眼踏雪,踏雪沖她點點頭。
若是江氏問起,便說是李紈素這個庶民讓孟淑竹離開的,并且添油加醋,讓堂堂國公府娘子,居然被一個庶民下了面子。
對于林泱,孟淑竹的感情是復雜的。開始相安無事,后來孟淑月出嫁,她多次效仿當年四姐行事,反倒貽笑大方,在閨中評價還不如從前。
經過江氏好幾次提醒,她覺得自己著了林泱的道,她故意不提醒自己,以至于自己被人指指點點。
表面看親親熱熱,實際內心冰冷,根本沒把她當妹妹看。
“你有什么辦法?”孟簡聲音有些嘶啞。
李紈素見他臉色跟蒼白,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脆弱不堪。
想到風她看向窗戶,只見窗戶禁閉,一點風都透不進來。
她冷靜道:“把阿泱身上衣物盡數褪下,用竹席子……”
孟簡猛地怒瞪向她。
李紈素身子一抖,仿佛看到地府里閻羅,知道自己竹席子裹犯了他的忌諱,忙道:“聽我說完。裹好后移到后面亭子里,四周擺滿冰塊。”
這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做法。
民間常用此術,其他大夫礙于自己性命不敢在孟簡跟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