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杯酒下肚,老城隍便與陳九閑談起來。
無非是這一年里的所見所聞,終歸是有說不完的話,雖說二者不過幾面之緣,但卻如同老友一般,鬼神與妖,倒是有些怪異。
只是老城隍亦沒能想到,今日又是破財之象,被陳九坑去了一袋子銀錢。
二者喝的歡快,小狐貍卻是無聊了起來,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直至日暮時分,陳九才老城隍道了個別。
“醒了。”陳九敲了敲狐九的腦袋說道。
“嗚,先生……”狐九揉了揉有些迷茫的眼眸。
在陳九的注視之下,它搖搖晃晃地抓著先生的衣角,爬上了先生的肩頭,趴好之后又繼續睡了起來,爪子卻抓得死死的。
陳九見狀也是哭笑不得,這小狐貍也不怕摔了。
從老城隍那借了些銀兩,如今也不是身無分文了。
陳九起身站在酒樓連廊處,朝一側望去。
在那街角處,女子身著紅衣,發絲間別著一朵海棠花,然,街上行人卻像是瞧不見那紅衣女子一般,看都不看上一眼。
海棠與先生對視,身軀微頓,并未上前。
“何苦呢……”陳九卻只是搖了搖頭,跟著他陳某有什么好的。
出了重山之后,海棠便一直跟隨在他身后不遠,也不敢靠太近,更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跟著。
…………
離開了酒樓陳九在這坊間閑逛了起來。
漫無目的地走著,卻是走進了鄉野之中,眼前是稻田密布,有酒的地方便有糧食,故而酒安坊的稻田更是不少。
而在那稻田一旁的,桂花樹則是幾丈一顆,其上仍有沒采完的桂花。
有春風吹過,桂花落入了稻田之中,似要將田地鋪滿。
如今仍能看到有人在采摘桂花,老少皆有,更有嬉鬧的孩童爬上了樹,覺得那桂花香,便抓了幾粒放入了嘴中。
陳九坐在了樹下,望著這一幕。
日暮之時,天色昏暗,遠方山巔有紅霞映襯,似要將這世間染紅。
鄉野之中忙碌的人們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兒。
有一老漢拿起稻田邊的竹筒,飲了一口里面的酒水,轉頭望向了那天邊晚霞,說道:“好看咧……”
老漢擦了擦嘴角,扛起鋤頭轉頭卻看到了那樹下的儒衣先生。
老漢走上前去,開口問道:“這位先生,怎么坐在這兒勒?”
“在此地休息片刻。”陳九笑道。
老漢見狀放下了鋤頭,坐在了一旁,眼前景象是那般安寧和煦,嘆道:“真好啊。”
“如何好了?”陳九問道。
老漢皮膚黝黑,是個樸實的莊稼漢子,只聽他開口說道:“往年可沒這么多人來采桂花,更沒這么好看的天。”
“嘿嘿,不瞞先生說,老漢我也算是飽了個眼福,親眼見了這滿山桂花開。”
陳九笑了笑,問道:“哦?不妨說來聽聽。”
“嘿,那可不得了,那天我就在這兒挖田,下了小雨咧,走慢了幾步,先生你可不知道,可神了,雨一下子就停了,忽然就吹過來一陣風,山上就飄來了桂花香,老漢我一抬起頭,就看到那滿山的桂花在眼皮子底下開了,嘖……”
老漢恍惚了一下,似是想起了那天的場景,拿起竹筒喝了一口,接著說道:“他們都說是神仙來了,可惜老漢我沒能見到神仙。”
“先生能喝酒不?”
“自然。”
“自家釀的,先生別客氣。”
陳九接過強塞來的竹筒,有些哭笑不得,只能道了一聲:“多謝。”
他仰起頭喝了一口,酒水入喉,似是春風吹來一般清新和煦。
陳九開口問道:“老人家覺得神仙是什么模樣的?”
老漢沉思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曉得咧。”
“嗯……”老漢沉吟一聲,卻是忽的看向身旁的儒衣先生,打量一眼,說道:“該是像先生你這樣的,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