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梔之嘆息一聲,面色郁悶,自言自語道:“就是欠的,非要進去干嘛,這下好了,飯都吃不安寧,真是諸事不順。”
她偷跑出來,也有將近兩年了,皇兄倒是差人抓她回去,好幾次都躲了過去。
這次也是因為父皇給她定了婚事,她才主動回去的,不然,就算誰來了,她都不會回京城的。
她這次回去,就是為了退婚的。
許是半壺酒下肚,蕭梔之也有些乏了,便趴在桌上睡了起來。
客棧的伙計也沒驅趕,畢竟是客人,也只好讓她在這先睡下。
誰知這姑娘一睡,便是一個下午。
日落西去,最后一抹余暉從天邊落下。
千金坊中升起些許炊煙,也只能瞧見寥寥幾縷,極為慘淡。
陳九抱著熟睡的狐九走下了樓。
他邁步走出了客棧,走上了街道,朝著那坊外的亂葬崗走去。
等到了山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千金坊中依舊熱鬧,但在這山下,卻是寂寥無比,更是顯得陰森至極。
許是林中陰氣寒涼,懷中的狐九也醒了過來,它睜開微微發亮的眸子,問道:“先生這是要去哪?”
“去見一個人。”陳九答道。
“哦。”狐九答應了一聲,踹了踹爪子,說道:“這里好冷。”
它窩在先生的懷中,感受著先生身上的余溫,暖和了幾分。
山上沒有路,只有數不盡的樹木,時常還會踩到白骨,總是會有腥臭之味入鼻。
初升的艷陽落不進山中,此刻的月光也是如此。
陳九停下了步子,看向了前方。
只見不遠處的樹下正坐著一人,依稀可見那人消瘦的輪廓。
腳下窸窣的聲音似乎是驚醒了那坐在樹下的人。
他抬起頭來,開口道:“誰!”
陳九走上前去,說道:“白日里我們曾見過一面。”
枯瘦男人顯然也認出了陳九來,皺眉道:“你膽子是真夠大的,白天都告訴你了這里是亂葬崗,現在天黑了,你竟然還敢來這種地方,就不怕有什么臟東西纏上你嗎。”
“心有浩然,不懼鬼怪。”陳九笑答道。
他邁步走去,坐在了枯瘦男人的身旁,問道:“早間你就在此,如今又見,莫非是不曾離去?”
枯瘦男人點了點頭,說道:“嗯。”
他昨日便來了這亂葬崗中,待了足有兩天,未進半點糧食,也沒喝半口水,如今連站起來都有些費力。
陳九問道:“老兄你叫什么?”
“你問我名字?”
枯瘦男人頓了一下,搖頭道:“還是算了,我都快死了。”
將死之人,又何必留下姓名。
“這又從何說起?”陳九問道。
懷中的狐九抬起頭來,看向了這枯瘦的男人,那肉眼可見的骨頭,看著極為駭人。
枯瘦男人指了指一旁的坑:“瞧見這個坑了嗎?”
許是這林中太過陰暗,陳九瞧了好一會,才看見一旁的地上有一個刨開的深坑。
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躺進去一個人。
只聽那枯瘦男人接著說道:“這是給我自己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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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