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看來,以一敵百仙也并非夸大其詞。
白城隍望著那《功德金身法》中的內容,越看他越是心驚。
“陳先生,這……”
他只覺得毛骨悚然,不曾看完,便將那《功德金身法》蓋住,看向陳九說道:“小神不敢再看!還望陳先生收回此物!”
他又何嘗看不明白。
這功德金身法便是一篇超脫的法門。
仔細一想,其實便能明白,若是這篇法門修行至深處,那便會脫離天地、冥府的管控。
這本是一場機緣。
可對于白城隍來說,他卻不愿去冒這個險。
鬼神化鬼修,這可是要與天地作對!
陳九擺手道:“留著吧,若是某一日變了主意,再拿出來也不遲。”
白城隍搖頭說道:“城隍當顧萬民安危,這是小神應行之事,先生這般作為莫不是看不起小神?”
陳九輕敲茶杯,說道:“你可知,一任城隍若是想功德圓滿轉世輪回,需要多久嗎?”
不等白城隍開口,陳九便接著說:“少則三四百載,多則千年也有,你上任不過百年,其實心中已經感覺到些乏力無趣,我說的可對?”
“歲月會磨平人的棱角,就算是鬼神也不例外,光陰流轉,人來人去,終有一日你也是會膩的。”
二者之間的氣氛沉默下來。
白城隍緊鎖著眉頭,其實陳先生方才的一席話,他也極為認同。
上任之時,他是滿懷志向,可久而久之,他也覺得無趣,乏力,身為城隍,便與逍遙二字再無瓜葛,這已經是定下的宿命。
白城隍嘆息一聲,看著桌上的《功德金身法》說道:“都說勿忘初心,小神卻已經猶豫不決。”
沉默許久,最終他還是將那《功德金身法》收入了懷中。
他不希望有一天自己會記起這篇法門,但若是真到那個時候……
那便是沒得選擇了。
陳九面色平靜,說道:“天地為盤,世人為棋,若想跳出棋局,就要想常人不敢想之事,做常人不敢做之事,負擔在身,難尋逍遙。”
“陳先生原來求的并非是長生,而是逍遙自在。”
白城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當真是大不一樣。”
陳九說道:“長生不過虛無縹緲之言罷了,活得太久甚至都會將自己忘記,倒不如求個此生逍遙。”
“小神受教了。”白城隍低頭道。
“說得不錯。”
只見一位身著黃袍的算命先生走了過來,坐在了陳九身旁的位置。
轉過頭來,只見這算命先生雙目泛白,不見半點光亮。
周易笑著說道:“逍遙才是大道,長生不過都是騙人的罷了。”
白城隍看向他道:“這位是……”
陳九擺了擺手,說道:“街邊算命的神棍。”
周易也沒反駁,扭頭正對白城隍,說道:“小生能算皇極先天數,可知人生死貴賤,只需卦金一兩,兄臺可要算上一卦?”
白城隍看著陳先生與這瞎子先生,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這年頭……
仙君如若教書先生,仙人成了街邊神棍。
這都是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