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金劍中肉眼可見的功德潺潺,乃是自萬民而來,集天地百姓的香火愿力。
難怪這位仲城隍這般有底氣!
原因竟是在這柄劍中。
恰好不好的是,功德愿力專刻妖物,邪祟,尋常妖物在那出劍的威壓之下,說不定就會魂飛魄散。
“先生……”
狐九面色沉重,不知為何,那柄劍一拔出來,它便感到一股壓力壓在它身上,僅是片刻,便有些招架不住。
陳九伸出手來,指尖輕抹過發梢。
碧玉長簪化作一道青光,仿佛有竹葉飄散而出。
陳九探出雙指,凝神緊心,胸中烘爐法力俱出,敕令道:“鎮!”
“錚!!”
似有劍鳴聲起。
碧玉長劍乃是仙劍之列,內有劍靈,更為化形大妖,應天地靈氣而生,存山中精氣而成。
城隍廟宇之中似有一聲悶哼響起,那功德金劍的威壓在一剎那對上那柄碧玉長劍。
兩柄劍皆是脫手而去,于那廟宇之上爭鋒相對!
“轟隆!”
雷光閃過,照亮了那先生與城隍的面容。
在仙劍的鎮壓之下,狐九送算是可以松了口氣。
陳九伸出手來,安撫著懷中的紅狐,他的眼眸一冷,說道:“既是論述,城隍為何又惱羞成怒,拔劍相向?”
仲城隍與之對視,沒有絲毫畏懼,厲聲道:“擾亂人道,當誅!”
陳九撫摸著懷中微顫的紅狐,低聲說道:“你嚇到它了。”
“妖物亂世,當斬,當誅!”
仲城隍開口如同鐘聲敲響,空靈之間震懾神魂。
“人有命而成仙道,削去凡塵,邁步入仙,是為往后不帶雜念,為何?”
陳九自答道:“陳某來告訴你,仙人多會清修,不是因為興致高雅,而是因為活的太久,記得太多東西,早晚有一日會成為瘋子,成仙之本,便是規矩神魂思想,忘掉該忘的!”
“可鬼神呢!?”
陳九目光緊盯著他,說道:“除了那些許香火之力,若在有人之軀體,又于凡人何異?”
“唯有不斷忘記,不斷自省,才能讓自己不被那無邊孤獨寂寥淹沒,數百年兢兢業業,積累功德香火,又有幾人仍記初心?”
仲城隍冷哼道:“功德香火可鎮身心,如何不可,借口罷了。”
“借口?”陳九嗤笑一聲,說道:“那你倒是再說說,五百年辛勞,五百年寂寥,換來的不過是下輩子投個好胎,還有那所謂的一縷仙緣。”
“為尋仙道,苦求五百年之久!”
陳九舒了口氣,目視著他,說道:“就連那廟前石塊都被風霜磨平了棱角……”
“這便是所謂的鬼神?”
仲城隍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
許多年前,城隍廟中曾有三個石墩,卻是風吹雨打之下,石墩也矮了下去,上面也長起了青苔。
歲月流逝,思緒雜亂。
這是誰都逃不過去的事。
仙人有清心醒神之法,但若是活的太久,依舊會迷失其中,所謂長生,也是為了清醒神魂。
城隍無軀,能以香火之力清心。
陳九嘆息道:“城隍居于凡世,沾染紅塵,終有一日會厭煩,終有一日也會想沖破這個如同牢籠一般鬼神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