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暖和。”蕭景明舒了口氣道。
掌柜的看向那桌上趴著的小狐貍,忽地一愣,說道:“咦?”
蕭景明抬頭問道:“老板可是有事?”
“倒也沒什么。”掌柜笑了笑,搖頭道:“不瞞客官,去年夏時,有一位先生時常來我這喝茶,也帶著一只紅狐,這讓我想起了去年的許多事,一時間也晃了神。”
“它啊……”蕭景明順了順狐九的毛發,微笑道:“許是老板眼花了吧。”
掌柜點頭道:“年紀大了。”
他抬起頭來,看向那漫天飛雪,說道:“說起來,當初老夫還留了扇好茶準備明日招待那位先生呢,不曾想從那日之后,便再也沒見過那位先生。”
“還有這等事?”蕭景明問道:“后來那位先生去了哪?”
“不知。”掌柜搖頭否認,咧嘴一笑道:“不過若是有緣,總會再見到的。”
那扇茶他也還留著。
蕭景明低下頭來,在狐九耳邊細聲道:“你先生是做了些什么,讓這老板這么惦記?”
狐九伸出爪子一拍他的腦門,說道:“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說的像是先生干了什么壞事一樣。
蕭景明也只是呵呵一笑,沒有在意,他與這小狐貍總是鬧個不停。
“先生他啊……”狐九思索著,只道出了一句:“就是在這多喝了幾杯茶而已。”
“就這么簡單?”
“對,就這么簡單。”
至于那掌柜為何這般惦記。
它也找不到答案。
那年槐序,天發大水。
先生則是在這茶鋪里,從初夏一直喝到了秋來。
掌柜年歲較大,能記住的事少之又少,大抵是先生常來,便刻進了眸子里。
他這般歲數,能記住一個人,便是難能可貴的事。
這世間的緣大抵就是如此,縱使沒有多少言語交涉,僅是遇見了,便能讓人惦記許久。
蕭景明喝了幾杯熱茶,而狐九一向不喜歡喝那苦了吧唧的玩意兒,只是趴在茶壺旁取暖。
一人一狐口中吐出白霧,暖和了不少。
“我記得,不遠處還有個客棧。”
“你熟嗎?能白吃嗎?”
“大概是不能。”
“那不去了。”
“好。”
狐九點頭,這一次難得地沒有堅持。
它也不知道為什么,越是遇到以前的人,它便越會想起先生,總是心里不痛快。
茶鋪中,掌柜烤著爐火。
小狐貍頂著氈帽趴在桌上,少年一手扶著劍匣,一手端起熱茶一飲而盡。
狐九望著這一幕,眼中所見與當初槐序時的情景重合。
那時江邊都是乘涼的人,蕭無雙時常與他開著玩笑,外面也沒有這么冷。
如今入了冬,江邊也無人。
比起當初,多出了幾分寂寥。
“先生……”狐九口中呢喃一聲,想起了先生的話。
見得多了,有些事慢慢就會懂。
它沒有以前那么容易開心了,或許這便是先生說的長大吧。
飛雪飄入街道,掩蓋那走來的腳印。
唯余風雪之聲在耳畔蕩漾。
這天色,當真是靜的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