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之聲,一夜都不曾停歇。
.
.
天微微亮起,黎明之際刺骨的寒風使人發抖。
空寂的西襄城中響起一聲雞鳴。
城頭之上熄滅的火堆冒著白煙,在那第一抹朝陽升起的一剎,照亮了這灰蒙的世間。
城下,皆是長武兵卒的尸首,堆積如山。
鮮血將那城墻染紅,都是長武人的血。
這一戰,他們再一次守了下來,但損失亦是慘重。
城樓上的將士們正收斂著尸首,或是掩面痛哭,又或是倒在一旁沉沉睡去,一夜的廝殺他們早已精疲力盡。
又見將士緊咬著牙冠,扯著布條為自己包扎傷口,忍著不讓自己發出慘叫。
身著銀甲的女子盤膝坐在城頭之上。
銀槍與頭盔放在一旁,她的手中拿著一個酒囊,迎著那升起的朝陽,飲下了一口烈酒。
她接下了束發的頭繩,發絲散落而下,卻發現早已被鮮血粘連在了一起。
見那一個個被抬下城樓的將士們,她深吸了一口氣。
將那酒囊倒轉下來。
酒水從酒囊中流淌而下,隨著黎明的風緩緩灑落,飄散四方。
蕭梔之口中念叨道:“風無根,歸故里……”
但愿他們能隨著這陣風,魂歸故里。
秦督衛走上前來,看向了坐在城頭的殿下,說道:“殿下,黎明風寒,還是別坐這么高吧。”
蕭梔之搖了搖頭,沒有下來,只是問道:“傷亡如何?”
秦督衛答道:“還沒統計出來,不過少說也有數千傷亡。”
“竟有這么多!”蕭梔之頓了一下。
秦督衛沉默下來,如此大的傷亡也是意料之中,畢竟事發突然,再加上這城中的疫病,故而遲了一會才趕到城下,可僅是這么一會,便已然陷入了被動。
“能守下來已然是萬幸了。”秦督衛說道。
蕭梔之聞言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詢問什么。
“算命的呢?”蕭梔之問道。
“回殿下,夜里便通知軍師了,軍師只說此戰無礙,便留在山里面為西襄百姓醫治疫病去了。”
“疫病……”
蕭梔之眉頭一挑,問道:“疫病如今可有好轉?”
督衛閉上了嘴,默默搖頭。
不僅沒有好轉,而且越來越嚴重了。
“現在封鎖在山里的百姓已經心生不滿了,恐怕會起內亂。”秦督衛說道。
蕭梔之一手握著銀槍,斥聲道:“他們敢!!”
“殿下,那可是數萬人啊,若是真起了騷亂,恐怕……”秦督衛沒有再說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蕭梔之聽后心頭升起了煩躁之意,內憂外患,就沒一樣是安心的。
西邊邊關,比她想象的要難守的多。
蕭梔之皺眉道:“算命的有說些什么嗎?”
“軍師說讓殿下專注守城便是,后方的事他來解決。”
秦督衛卻是有些遲疑,說道:“可是殿下,如今山里瘟疫蔓延的極快,少說也有數千人感染了疫病,這才半個多月,往后恐怕會越來越嚴重。”
蕭梔之擺手道:“你說我都知道,可我們又能有什么辦法,如今只能看算命的能有什么法子。”
秦督衛搖頭輕嘆,口中念叨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