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篇文章寫得非常大膽。
譬如在破斥何國端的時候,于東寫道:“何先生的理論并不新鮮,不過是一個階級一個典型論的重現,形而上學的寫本質論在當前的復活罷了。”
還說:“按照二十年前曾廣泛流行過的這套理論,文學作品中,必須截然劃分好與壞,革命與反革命……好像是古希臘神話中歐冠的那張魔床,按照它的尺寸,把活生生的人長的截短,短的拉長……這樣寫出來的作品成敗如何,相信只要不是患了遺忘癥者,就不難從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中找到答案。”
不過看到最后,莫言又笑了起來,因為于東也不僅僅是硬剛,還扯了虎皮做大旗,先搬出了魯迅文集里面對于《紅樓夢》的評價,又援引了《小平文集》中關于文藝思想的話。
“寫什么和怎樣寫……不要橫加干涉……要防止和克服單調刻板、機械劃一的公式化概念化傾向。”
等莫言把整篇論文看完之后,不禁豎起了大拇指:“你們這些搞學術的,寫文章可真是一套一套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要是跟著其他人一起罵我,我也壓根招架不住,就憑你這論文水平,我根本就找不到漏洞。”
于東搖了搖頭,“老哥,你千萬不要因為某一些人罵了你,就對文學評論產生誤會。事實上,文學評論可不是罵人,大部分的學術研究者即便在個人的藝術喜好上有所不同,也絕對會本著學術探討的目的展開討論。我寫文章駁斥何國端,也不全是因為我們私交好,更是因為我不想這種錯誤的批評方法故態復萌。”
“我明白你的意思。”莫言點頭,“但不管怎么說,這件事情我還是非常感激。”
于東笑道:“到飯點了,去食堂吃飯吧。”
……
吃飯的時候,程硯秋也在,因為《1900:獨白》正在籌拍,所以他們聊到了八月份要去意大利的事情。
這事之前說過一次,余樺跟畢飛雨都知道,也都說要去,而且這次不僅僅是他們幾個,還有付靜、陳虹以及余海菓他們幾位家屬也會跟著。
聽說他們都要去,莫言笑道:“你們這是要集體去意大利度假啊。”
“順便度個假。”于東點點頭,又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要不你也跟我們去玩玩?”
“我?”莫言搖了搖頭,“我這就快要去蓉城報到了,哪有時間到國外去。再說了,我也沒簽證啊。”
“報到急什么,都已經拖了一兩個月,也不在乎再遲一個月了。我們大八月下旬也就回來了,蓉城那邊不催你,肯定也不急……電視劇部嘛,能有多少事情你心里也清楚,去了之后也是閑著。”于東笑瞇瞇地說道。
余樺剛往嘴里塞了口飯,聽到于東這話,立馬反應過來,猛嚼了幾口,跟著說道:“于員外說得沒錯,你現在去了電視臺也沒什么事情,還不如跟我們去逛逛。再者說了,你去電視臺肯定還是要四處采風,跟我們去了意大利,等于是提前把風給采了。”
這兩人一唱一和,一套組合拳下來,把莫言搞得有點懵。
程硯秋此時又添了把火,說道:“聽說這次的電影布景非常大,光是羅馬就設了接近二十處布景,不去看看實在可惜。”
莫言猶豫了一會兒,抿著嘴唇說道:“不過我也沒有辦簽證,恐怕……”
于東抬手笑道:“小事一樁,你只要同意,深空公司那邊馬上就給你安排好,時間上是足夠的。”
這下莫言也沒話說了,點點頭,“去看看也行。”
“去就對了。”
余樺拍了拍莫言的肩膀,然后猛扒了幾口飯,起身道,“我先走了,還要打包點飯菜回去,陳虹他們娘倆還等著我呢。”
“嗯,回去吧,今天紅燒肉不錯,人少,應該還有。”于東點頭道。
“嘿,要不是看人少,我就提前打了。”
等到余樺走后,于東掏出手機給余量打了個電話,讓他幫莫言安排簽證的事情。
電話打完,于東笑著說道:“搞定。”
莫言撓了撓腦袋,“我怎么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呢。”
“哪里不對勁?”于東問。
“我這來了金陵之后,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這要是一個月前,誰跟我說我八月份還沒去報到,而是要去意大利,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這叫計劃趕不上變化,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趁著這個時間出去好好玩玩。而且你的《紅高粱》在意大利也有發售,去看看也好,說不定到時還能辦個書友會什么的。”于東笑道。
“嗯,說得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