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的人有不少,其中不乏跟于東他們一樣驅車幾個小時趕到的。
人來了一批一批,哭聲也響起了一陣又一陣。
有不少人都看注意到了于東他們,不過因為場合不對,所以沒有上來搭話。
于東他們問了汪郎才知道,汪曾棋是因為肝硬化造成的食道靜脈曲張破裂而大量吐血,最終胃部大面積出血去世的。
“對了,等到這里結束之后,你隨我回家一趟。”汪郎拉著于東的胳膊走到一邊:“老頭許你的東西,已經寫完了。”
于東睜著眼睛,呆呆地看著汪郎,他知道汪郎說的應該是汪曾祺要為他寫的序,沒想到真就寫出來了。
汪郎拍了拍于東的肩膀:“別走,一會兒我跟母親他們還要商量追悼會的事情,等商量完了,我先帶你們去吃早飯,大半夜的趕來,不容易。”
沒等于東回話,汪郎已經走遠了。
等到天徹底亮了之后,汪郎那邊也已經安排妥當,他告知于東他們,追悼會定在本月十九號,也就是陰歷五月十五。
到這時,汪郎他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王老先生德被八方,相識眾多,如今人走了,自然要把各方各面的人都通知到位。
一直快到晌午的時候,于東他們跟著汪郎回了蒲黃榆,汪郎從書房找來兩張紙給于東,等于東接過后,他笑道:“老頭兒自己著書從不讓別人給他作序,到了了,卻天天忙活著給別人作序。他作序從來都是給那些剛剛冒頭,甚至是沒冒頭的人,像你這樣出名的,還是第一次。。”
汪曾祺愛提攜后輩,這一點很多人都知道,也因此,很多不怎么出名的年輕作家,總也喜歡致函給他,盼著從他手里獲得一篇序文。
他給于東寫的序文,是用毛筆寫就的,運筆行云流水,讓人看著神清氣爽。
余樺伸頭看了看,眨眨眼,往后退了一步,這字寫得太潦草,好多字他不太看得懂。
“字是好看,就是不太認識。”
前面其實還好,但是越寫到后面,字就越小,也越潦草,有些字甚至于東來認都要費些力氣。
兩頁紙加起來也就寫了不到三百字,沒用兩分鐘,于東就看到了最后。
不過看到最后,他卻皺起了眉毛。
汪郎見他蹙眉,問道:“怎么了?”
于東指著后面:“好像是沒寫完。”
“沒寫完么?”汪郎伸頭去看,只見第二頁末尾寫著“肚子有點疼,且寫到這里,等肚疼稍緩再寫”。
汪郎先是一愣,隨后笑著說道:“未必是沒寫完,也可能是特意開了個玩笑。不過,這要是拿去出版肯定不太好,要想個辦法……”
于東搖搖頭,“沒什么不好的,就這樣放上去挺好。”
汪郎想了想,最后點頭:“依你,你們再坐會兒,我去陪一會兒母親。”
“別急。”于東反手把汪郎胳膊拉住。
汪郎回頭看了看于東:“怎么了?”
“老先生著作很多,他現在走了,我想把他的文章搜尋一下,做成一套文集。”
汪郎點點頭:“這當然沒問題,這事我代表我們家人同意了,不過具體的我建議還是過些天再聊,今天大家肯定是沒這個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