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該如何相信你?
霍螢黑色的眼珠直直望著寧夏說道。
這個西域女子的容姿絕色,堪稱天人。
但是霍螢卻望得接近全無感情。
就好像能夠將寧夏的皮相看透。
明明寧夏才是更年長的那個。
燭影在窗邊靜靜搖曳。
寧夏最終笑了起來,聲音輕輕。
“我不知道。”
“因為我被救起之后,就被帶到了那個人面前。”
“他問我,想要如何選擇自己今后的路?”
“想和家人一起死去?還是獨自活下去面對這個世界?”
霍螢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寧夏。
“而既然我活到了現在。”寧夏微微笑道:“我當然——選擇了后者。”
“然后呢?”霍螢看著寧夏開口說道:“或者,說之前呢?”
“無論是之后還是之前,都算得上是一個有點長的故事。”寧夏淡淡道:“不過如果你想要聽的話,或者說,之前你也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那么,我就回報以一個不太長的故事吧。”
“故事的起源,就要從那個綠洲邊的小小村落說起,我小時候其實和經常和弟弟一起去牧羊,看著那些雪白如云彩的羊羔們在綠草之間進食著,我曾經想,這大概就是我的一生吧。”
“雖然現在有很多人都認為我很好看,但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從來都沒有感覺過自己有什么不同,如果正常發展下去,我只是一個每天去擠羊奶馬奶的普通牧羊女,人生不會有這么多的變化與詭譎。”
“所謂造化弄人,或許就是指的是這樣吧。”
“大概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的緣故,其實很多時候當我從睡夢中蘇醒的時候,我所夢到的景象要么是在火海中奔跑,要么就是在草原中放養。”
“人生苦,在于求不得。”霍螢靜靜說道。
寧夏笑了笑:“是啊,求不得,這個世界上,求而不得的東西,有時候未免太多了一點。”
“總之,我依舊記得那天黃昏,那天我帶著弟弟從外面放羊回來,那天的夕陽特別的紅,可以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火燒云,映紅了半個天幕。”
“我們在山坡上看到了那些騎著馬的蒙面人沖進了村子,開始一個接著一個地殺人。”
“我們聽到了大人慘叫和女人絕望的悲鳴,我們看到了村子里面冒出來的火光。”
“弟弟在我的懷中瑟瑟發抖,問我該怎么辦。”
“當我又如何知道該怎么辦呢?我只是一個九歲的小牧羊女,沒有接受任何的教育,我不識字,不會武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在我的生命中,只有放羊,割羊毛,擠奶,放羊,割草,喂羊。”
“我原本以為我就會這樣長大,然后嫁給村里的小伙子,生了孩子,繼續和孩子一起放羊,割羊毛,擠羊奶,放羊,割草,喂羊。”
“我曾以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全部。”
“而現在,有人闖進了我的世界,將我熟悉的一切全部打碎,強迫我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當中。”
寧夏看著霍螢:“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但是對我而言。”
“我永遠不會原諒那個人的。”
霍螢有些理解,但又不是完全理解。
從某種情況下,兩個人相似,但是又完全不同。
按照寧夏所說,寧夏小時候生活的環境,真的是完全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她不需要很聰明,不需要很強大。
因為人人如此,所以人人都可以這樣。
所以她就在其中懵懂快樂地成長。
雖然說仔細想來,這樣放羊的生活,會是真的非常辛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