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宗抬頭望向來人,正看到鸞云飛緩步向自己走來,心知大勢已去,不由長嘆一聲。
“大俠武功高強,自當盡忠報國,如何會和賊寇同流合污,自污其身?”
鸞云飛聽著胡北宗這番言語,表情沒有什么變化。
“我不是什么大俠,也沒有什么心思當什么大俠,我出生在南海,又不歸你們大周皇帝管,我只看誰給我出的價錢高,我就給誰做事罷了。”
“汪老板人品怎么樣姑且不論,但是和他做買賣他真的很實誠。”
這樣說著,鸞云飛看了胡北宗身邊的親衛一眼,手剛要抬起,就聽到胡北宗喝道:“不要殺他。”
“給我一個不殺的理由。”鸞云飛看著胡北宗。
“反正我現在已經束手就擒,我是朝廷的大官,飲食起居都要人照顧,他是我的老人,有他照顧,我或許可以活的長久一點。”胡北宗看著鸞云飛緩緩說道。
鸞云飛不由多看了胡北宗一眼,然后笑了笑:“好的,那么就饒了他來照顧你。”
這樣說著,鸞云飛手上長劍劃出,在那名親衛身邊連點三下,只看到親衛身上所穿的鐵甲瞬間簌簌落下,每一片甲葉都被切開,如同落葉墜地。
親衛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乎其神的劍法,想要跪地謝饒命之恩,但是膝蓋打戰,如何也跪不下去。
鸞云飛看他動作,不由笑了笑:“你謝我沒用,你該謝你們胡總督。”
“不過,胡總督,現在姑且隨我走一趟吧。”
“汪老板正在等你呢。”
……
……
汪直已經在房間中等待了。
胡北宗走進來的時候,并沒有綁縛,他也第一時間看到了那個高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儒士。
而這里,就是他的兩江總督府。
“草民見過胡北宗胡總督。”汪直看到胡北宗走進,起身,行禮,然后請胡北宗上座。
胡北宗冷哼一聲,大大咧咧地從汪直身邊走過,然后坐在汪直之前坐的椅子上面,回頭看著汪直:“汪直,我先說好,你想殺我就是一刀的事情,但是想讓我替你做事,你還是提前死了這顆心吧。”
“草民怎么敢呢?”汪直看著胡北宗,輕笑著說道。
即使身陷囹圄,胡北宗依然保持了相當的威嚴和氣度,就好像今天被這里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汪直一樣。
而事實上,汪直等待胡北宗的房間,正是胡北宗自己的書房。
當初薛鈴揉碎的那柄劍,如今的劍架上已經換了一柄新的。
只是汪直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才過了幾天,一切都變得如此物是人非。
“只是胡大人并不是自己一個人的胡大人,您身后還有那么多仰仗您生存的人,您不替自己著想,也要替他們想想吧。”
胡北宗看著汪直:“就是因為我要替他們著想,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今天我死在這里。”
是的,如果胡北宗能夠守節不降,那么即使他死后,他的家人部下門人學生都會被好好對待。
而如果今天胡北宗降了汪直,那么作為叛臣,幾乎所有人都會受到胡北宗的牽連。
一世英名,毀于一旦,這也是如今胡北宗的最好寫照。
汪直笑了笑:“今天你落入如今這個地步,并不是因為你胡北宗做錯了什么,而是我汪直做對了什么。”
“我且問你,如果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有把握不坐在今天這個座位上嗎?”
胡北宗聞言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