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
她輕聲說道。
“如果說劉平夜來的晚一些,就像你說的,等明天天亮了,我去給白院長看下病,或許還有機會。”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啊。”方別簡短說道:“我們現在唯一所能夠做的,只能夠在這里旁觀,在這里等待。”
“旁觀這場劍舞,等待劍舞的結束。”
“我想,這也大概是白院長自己的心愿。”
……
……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方別當然不是白淺,沒有辦法理解白淺而今的心愿。
但是方別看到如此美麗的劍法的時候,多少還是能夠感觸到白淺的一些心境的。
于是便有了這番話。
而在戰場的中央,白淺的劍始終沒有終止。
他的腳步越發輕盈,劍招越加迅疾。
天空中飄落的白雪,也幾乎盡數被他的劍光掃落。
這些劍招中有氣有劍,渾然圓滿,即使是抵達巔峰狀態的劉平夜,也同樣沒有辦法撐下哪怕一半的劍招。
但是即使獨舞,白淺已然想要將他的這套劍法舞完。
昔日嵇康被處刑之際,臨死前一曲廣陵散震驚天下,但是等到廣陵一曲彈盡,此曲遂成絕響。
春江花月劍同樣聞名于世,但是普天之下,會此劍的也只有白淺一人。
他倘若今日死去,那么春江花月劍同樣將絕跡江湖。
白鷺書院也會因此遭受重創。
所以,這一套春江花月劍,本身也是他送給白鷺書院的最后禮物。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白淺劍如月影,騰空而起,徘徊而上,在雪夜中飛舞,旋即落下,同樣劍光直向正在使黃河劍的劉平夜刺去,劉平夜幾度撕碎白淺的劍光,但是最終依然被劍氣逼到了角落。
眼見下一刻就將要授首之際,白淺收回了手中的寒光劍。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他依舊回身獨舞。
劍如長虹,環繞身際。
劉平夜原本就身形佝僂憔悴,此刻更是面如死灰。
短短幾招之內,他已經被白淺連續擊敗了兩次。
倘若說不是白淺心存善意,未曾將他擊墜當場,那么他恐怕早已經死了。
“為什么?”他輕聲說道。
他看向那個在月夜下起舞的男人,或者說是那個在月夜下起舞的衰朽老者。
“為什么不殺我?”
“明明我是為了殺你而來的。”
他輕輕說道。
白淺并沒有回答。
只是吟詩之聲仍在繼續。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