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老周家燈火通明,能夠聽見里面一干年輕人嘻嘻哈哈的聲音,是周秉昆跟他的好朋友們喝高興了。
真的說起來,這大抵是他們在一起喝的最開心的一次,沒有之一。現在的他們不講功利,他們想的都是以后有多好,他們還很年輕。
話不可說的絕對,但是大多數的開始總是那么美好是一定的,而人們總是忍不住的感慨怎么就成了這樣
王言抬頭望著天空飄落的雪花,扒墻根兒聽著他們酒后的豪言壯語,搖頭一笑,隨手將煙頭彈到雪地中,轉身進屋關好了門,鉆到了溫暖的被窩中,醞釀睡意。
他已經許多年不曾睡過這火炕了,上一次還是繡春刀的時候,距今已經差不多有兩百來年了。距離他曾經村里的兒時,更是久遠的回憶。要不是他猛磕精神,怕是早都忘了一干二凈,徹底的成了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周秉昆他們挺能折騰,直到十二點多才散去,走之前還鬧了一陣子,挨了左近鄰居們好頓噴,這才徹底散了伙
翌日,飽睡一夜的王言睜開眼,時間不過五點半,外面的天還沒有亮。外面灶坑中壓了一夜的火早以熄滅,被窩里還湊合,但也有些涼意侵襲其中了。他的身體好,這點兒寒冷自然無事。
他沒有起床運動,外面大雪鋪路,他過了玩雪的年紀。也沒有再睡回籠覺,因為他睡好了。他就躺在昏暗的房間中,定定的看著外窗戶,聽著不時的一陣北風刮動塑料的嘩啦聲,他忍不住的想起了他的從前。谷雍
記憶中,還在村里的時候,也是冬天,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他親媽張霞或是他親爹王東,總會起來去點著火,鍋里燒上水,然后回來給睡覺不老實他掖好被子,再睡回籠覺的。雖然他只清醒的感覺到三兩次,但親爹媽必然是那么從小給他掖到大的
如此回憶了四百多年前兒時的調皮搗蛋,再一次慶幸活爹眷顧之后,時間已到了七點。長夜褪去,天光大亮,外面的炊煙已經升起,各家的人們已經開始準備早飯,一天開始。
王言穿好大棉襖二棉褲,套上衣服褲子,將被子疊好,放到炕梢的那個小柜子上碼齊,又扯了一塊被單罩上,防止落灰。
穿好他輾轉搞回來的,皮質大棉鞋,畢竟許多年不曾穿過如此臃腫,伸胳膊蹬腿,簡單的來了幾個武術動作,雖有影響,卻沒有崩壞,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到了外屋掀開大鍋的鍋蓋,試探了一下鍋中剩下的那點水的溫度,感覺還有余溫后,用一個葫蘆瓢將水舀到臉盆中,翻出牙刷香皂什么的,洗漱一番,打開門走了出去。
昨夜的雪不小,差不多到了腳踝處,踩上去咯吱咯吱的,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的。不過現在光子片的小崽子們還沒起來呢,到時候就該瘋上了。
外面都是鐵鍬搶地的聲音,是各家人掃門前雪呢。
王言三兩步走到西側的小耳房中,翻出大鐵鍬,大掃帚,掄起膀子開干,將院子中的雪堆到東側的那個小花地上,門外街道的雪堆到對面的房后。老周家還沒有動靜,是昨天喝大了還沒起呢。他連著老周家院子里以及大門外的雪,也全都鏟干凈之后,拿著大掃帚左右開工,掃出寬敞的一條路。
“啊周秉昆”
剛掃了沒一會兒,就聽見老周家屋里傳來喬春燕的尖叫,隨即就是周秉昆大聲辯解的聲音響起。他都知道發生了什么,沒有理會,自顧悶頭掃雪。
“小言吶,掃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