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體的動作之間,還是會很疼痛,但是他仍舊眉頭都沒皺一下,大口的喝光了杯中的紅酒。他本想轉身離開,但是透過雨幕,他恍忽之中看到,在路對面的路燈下,有個蒙蒙的身影站在那里看著他。但再細看過去,發覺那人影正一瘸一拐的走開,他搖了搖頭,為自己剛才勐然升起的不好念頭感到好笑。
孤身一人的瘸子,怎么可能是來殺他的呢。他可不知道,紅黨中有這么一號人物。大抵是無家可歸,又受人排擠的流浪漢吧,這在上海并不奇怪。
他轉過身,到柔軟舒適溫暖的大床上,哎呀一聲滿足的躺下。喝酒助面,他再也不想回憶起在那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中,魔鬼一般的經歷
瘸子穿著雨衣,左肩高,右肩低,右腳繃直,才觸地就左邊身子用力緊跟著邁出左腿,這是為什么他的左肩要高一些。不過與夏昌國所想不同的是,這瘸子并非是一個流浪漢,因為流浪漢不可能有嶄新的雨衣,更不可能在瘸著的腳上,穿著嶄新的牛皮靴子。
瘸子向著遠處走了幾步,感覺到掃在身上的目光消失,便費勁的過了馬路,在樓下向著夏昌國所在的公寓走去。
雖然下著暴雨,但作為日本占領上海的中心地區,這里看起來還是很繁華的。有日本的憲兵穿著雨衣列隊巡邏,這是為了維穩。雖然看起來日本算是平穩接收,但是隱藏在水面下的危機,遠遠沒有解除,小日本的神經是敏感的。
除了巡邏的憲兵,還有不時駛過的汽車,這些人除了小日本的軍政要員,還有一些小日本的僑民,以及華夏的商人。才拿下統治,這些各行各業的上層是很忙的,基本上每天都要被日本人叫去開會,無外乎威逼利誘的恐嚇,讓他們配合,而他們大抵也是配合的。形勢比人強,不配合就是死,又能怎么辦不過最后還是要看他們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至于其他的行人,那是斷然沒有的。這么大的雨,又是小日本統治區的中心地帶,可沒人過來找死。
瘸子慢吞吞的走在路邊,雖然在雨之中很是引人注目,但是巡邏的憲兵才剛過去,那些坐在車內的人也沒有心思去關注路邊,他就這么走到了公寓樓下。
沒有絲毫的停頓,輕輕的扣動大門。未幾,一個身著黑衣的日本人打開門,沒有絲毫的警惕。因為這里是他們的中心,是老巢,他們如何想到會有人膽大包天的過來找死呢。
不待那日本人張嘴說話,瘸子便帶著溫和的笑臉拾級而上,雖然這日本人掩住了光,但他還是看清了來人雨衣篼冒下的臉。那是一張大眾化的中年人的臉。皮膚粗礪,膚色偏黑,看起來像是長期在外干活的。他瞬間便感覺到了不對,一邊伸手摸向后腰,一邊張嘴想要呼喊示警。
但他什么都做不到,瘸子迅捷的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嘎嘣一聲,他才想伸出的手便無力的落下,想要高喊的聲音也憋了回去,生機斷絕,童孔收縮,已是沒了性命。
瘸子回身關門,同時沙著嗓子,一口地道的日本關東腔說道“審訊出了結果,南田課長派我過來跟那個支那人再談一談。”
南田課長,是上海特高課課長,南田洋子,一個日本娘們。
關好門,瘸子輕輕的將手中掐著的小日本放倒在墻邊,邁步向屋內走去,他的腿已經不瘸了。
雨水自雨衣上汩汩滑落,皮靴踩在實木的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是老舊的地板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