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林一聲長嘆,認同的點頭,順著王言的話往下說“是啊,這人就是越老越不中用,越怕死。你也別多心,我叫這么多人過來,不是給你來什么下馬威的把戲,我是要防著別人的刺殺啊。你也知道,現在國名黨跟紅黨,那是恨我不死啊,之前軍統更是已經刺殺了一次,還是小心些的好,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呢。還是你瀟灑,做著法租界的探長,跟兩黨做著老大的買賣,還不得罪日本人,身邊就帶這么一個半大小子,哪里都敢去,我不如你啊。”
“張叔公抬舉晚輩了,我這是小打小鬧,比不得您老風光。您曾經那是跟蔣中正稱兄道弟的人物,上海灘誰不知道您的威風。又得了日本人的信重,委以重任,現在的上海灘,您張叔公是這個。”
說話間,王言豎起了大拇指,他繼續笑瞇瞇的說道“您老消息靈通,就別笑話晚輩了。這不是才得罪了日本人嘛,惹了一身騷,搞的很狼狽啊。”
張小林笑呵呵的點頭,他當然已經清楚事情的經過以及結果,要不然今天晚上主動約王言這么個小輩干什么
“你呀,就是小心謹慎慣了,小題大做,這不是就出事了”
“張叔公,我說實話,就是沒有今天的事,過一陣子我也要找個由頭弄死他的,要不然我怎么掌實權說話不算數的探長,不是探長,那是笑話。這個道理,您經歷了那么多大風大浪,比任何人都明白。”
聽到話題已經引到了這個上面,張小林搖頭一笑,是在嘲笑王言終究是年輕人,城府還是差點兒意思。他帶來兩個心腹的手下作陪,為的不就是這個么。要是按照正常的情況來講,就是應該跟他應付著,直到吃過了飯,喝過了酒,互相消耗著耐心,直到誰忍不住了先開口,這是拔了頭籌,沒談事兒呢,已經先贏了一手。
他說道“既然說到了這件事我聽說,你把高云昌全家都抓了”
王言當然清楚張小林的意思,他只不過是不愿意跟這老東西磨嘰太多,要真在這博弈,沒兩三個小時結束不了,正經話沒幾句,屁話倒是一堆。有那功夫,就算他現在決定要低調,不打算去舞廳找姑娘快活,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看看書,寫寫字,也是極好的。
“是,高云昌不是我手下那個隊長的拜的老頭子么,他用高云昌威脅我。您也應該知道,我這人做事,最喜歡斬草除根,為了避免以后有麻煩,我就只好先下手為強了。不好意思了張叔公,知道他是您的人,一向都是非常支持你,動手之前沒跟您打個招呼,主要是時間緊急,來不及跟您說,是晚輩的不對,望您理解。”
“理解,換我是你,我也會跟你一樣的選擇。”
張小林連連點頭,他理解個屁,不過是現在人在王言的手里,生死全由王言掌控,他不理解也不行。其實他現在感覺,他還挺悲哀的。因為日本人沒來的時候,青幫有他們三大亨主事的時候,是非常有威勢的,那是真的縱橫黑白兩道,手眼通天。那個時候,王言雖然也挺牛了,已經開始給法國人賺錢,很有些份量了,對他來說,也就只是勉強入眼罷了,不是同等對話的。
但現在日本人來了,他也投靠了日本人,反倒要遷就王言。雖然王言一口一個叔公、您、您老的招呼,可那翹著二郎腿,身體靠在椅背上的放松樣子,說明了王言就沒把他當回事兒。
主要還是王言這兩年的地位躥升太快,有權力,也有權利。永華實業因為戰爭極速膨脹,更加得到了法國人的信重,對于法國人更加重要,另外王言的手下雖然并沒有那么多,但他很清楚,千八百人還是有的,而且對王言都是死心塌地。還有永華實業旗下工作的上萬工人,這其實也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這一
點,在上海灘,紅黨已經不止一次的告訴了世人。
最關鍵的是,王言跟法國人關系好,有渠道走私武備。憑王言的實力,他真的可以武裝起一支千人的部隊出來。盡管戰斗力照比正規軍可能差一些,但那也是不是小流氓可比的。
他動不了王言,法國人的態度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在于這樣的硬實力。王言真要死了,那就是石長興上位當家,按照規矩,繼任者是要繼承仇怨的,所以都是要給王言報仇的。雖然這年代信義已經沒有了,但對外要考慮名聲,對內要考慮手下人的意見,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