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兩百黃巾入蔡邕暫居之處,綁縛全家出城而走,又三日,蔡邕鉅萬藏書亦為馬車運出城外,匯合隊伍,一路北上。
她為什么如此清楚因為她是蔡琰
她眼看著充作亂民的軍隊,有秩序的進了家門,二話不說,直接綁了她阿父,然后讓她和妹妹以及一應女眷自己上車。阿父只隨身帶了焦尾琴,其余什么都沒有,還是后來的軍卒把他們家從內到外都搜了一遍,能拿走的全拿走了,就這么不得不來到了遼東。
看著馬車外的景象,蔡琰不住的想,她會是什么樣的人呢
在這個時代,女人是沒有選擇的。即便蔡邕無子,不得不給女兒多幾分關愛,但該嫁人也總是要嫁人。現在又是王言這個割據一方的大軍閥,不要臉的出動三千軍卒南下,除了同意,別無選擇。所以盡管蔡琰的內心肯定十分抵觸,但是沒有用,除非自殺,否則她決定不了自己的選擇。
甚至就算是自殺,她也不敢。她有沒有勇氣不論,總要想一想蔡邕,如果她自殺,觸怒了王言,那么蔡氏肯定是活不了的。
所以沒有辦法之下,她不期待王言是個合她心意的如意郎君,還能如何
小女兒的心思,沒什么人在乎。車隊不停,浩浩蕩蕩的直往徒河而去。在這個過程中,一路隨著他們過來的流民以及黃巾潰兵,也被民官以及行軍司馬接管,對此他們已經很熟悉,有了一套十分成熟的標準流程,各司其職。
直到了徒河,隊伍中的人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了充作車夫的軍卒,以及甄晟等一行人,這一次是甄晟親自去辦的,他自然也要一起來,工作做到位了,得讓領導知道
在徒河城門處,蔡琰被叫下了馬車,牽著妹妹,跟著一眾女眷,隨著父親向前走,她終于見到了那個將他們一家強硬的綁到這里的男人。
遠看過去,他笑呵呵的,給人一種溫柔寬厚的感覺。松散的穿著玄青色的絲綢長衫,頭插白玉簪,甚至都沒有佩劍,只是很自然的站在那里,又給人一種慵懶隨意的親近之感。
他并不高大,也不強壯,毫無武將的威武。很容易讓人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昔日令支城下,一人獨占三人圍攻的猛將。但奇怪的是,他只站在那里,就有一種不動如山的自信力量。
深邃的雙眸,仿若洞穿世事。即便已經蓄起了短須,仍舊能夠看出他不合氣質的年輕。看著就感覺很奇怪,有一種割裂感。強大又弱小,沉穩又輕佻,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呀,眨著大眼睛偷看的蔡琰,見王言的目光掃過來,趕緊的低下頭,小心臟撲通通
呵呵一笑,王言假模假樣的緊走兩步,拱手作揖,說道“王言拜見蔡公,蔡公胸懷大義,北來遼東苦寒之地,言不勝感激。公今遠來,舟車勞頓,言已備別院,今日且好生休息,明日當盛筵相迎。”
“不敢當遼侯之禮,吾并無大義。乃汝強掠而來,何必惺惺作態。”老蔡吹胡子瞪眼,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蔡邕今年五十有二,雖以白發垂髫,然其仍舊束發頂冠,周身上下,一絲不茍,保持著士大夫的風采。他有幾分胖乎,乃老邁而發,很有幾分雍容之氣。而其面貌異于常人,說丑不丑,說帥不帥,很能讓人記住這種異。配合著現在耍脾氣的樣子,還是有點兒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