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兒莫要艷羨,還是要用心臨摹古帖,有所成時方能行草。”
被叫發兒的,是踮腳站在一邊的頂著童子髻的稚童。這是歐陽修的長子歐陽發,今年八歲。跟十三歲的盛長柏一樣,都是小大人。明明圓嘟嘟的小臉蛋,還要硬拗出嚴肅認真的樣子,就愛學習。
“老師說的對,打好根基才是正理。哪怕都說為兄乃天授,可也是一步一步,方有今日所成。為兄的好大名聲,還是借了老師的勢。若非如此,為兄的字也是不值一文的。這世上多的是俗人,無趣無趣。”
王言一邊運筆舔墨,一邊對著小胖墩挑眉毛,還要說著欠揍的話。
小胖墩小小的眼睛中,是大大的鄙夷,都被王言說破功了。若非是打不過,非要跳起來打著沒譜師兄的狗頭,以解心頭之恨。
嬉笑間,寫完了一篇字,又為歐陽修考察了一篇策論,這就是口述的了,寫字太多。
歐陽修滿意的點頭“若子言正常發揮,狀元有望啊。”
“老師不是講朝中有宿敵”王言配合著問廢話。
“癡兒,你那岳父為你揚名使了多少銀子我也書信好友、弟子為你揚名,近日更是補送了你的字帖。再有一二月,你的名頭便能響徹汴京,你當街求親的事跡,還有那一首詞兩首詩,如此好大名聲,縱是我不提及,官家也當知曉。即便有人按下了你的卷子,官家定然也要詢問。”
歐陽修斜睨愛徒,國字臉上寫著你這回明白了吧
王言一臉的恍然大悟“弟子愚鈍,未曾想到如此關節,老師當真是老成持重,學生佩服。”
“行了,當我是昏頭的老糊涂我是眼花,不是腦蠢,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就是,哥哥,你裝的太假了。”小破孩子為看破倒霉師兄的小心思而自鳴得意,卻渾然不顧已然破了功,沒有以往小大人的一板一眼。
王言則是笑呵呵的看著他“好弟弟,照你說,到底是為兄不言自明,還是真正不明白,或是現在這般既明白,又要裝作不明白,還要讓老師能夠看出為兄其實明白裝作不明白,哪一種能讓老師更高興”
小胖墩腦子轉了轉,明白了倒霉師兄的意思,原本坐的板正的身體就垮了下去。
歐陽修好笑的搖頭,狀若不滿的瞪著王言“與發兒說這些做甚教壞了他,我找你算賬。”
“此乃生存之道,不通不行。”
歐陽修不是老古板,接觸許多時日,他也清楚王言的為人,變通,但是很有筋骨。
他說道“說起來,老夫許多弟子,當屬你王子言圓滑第一。”
“謝老師夸獎。”
“厚顏無恥亦屬第一。”
師徒二人一起哈哈笑,只有小胖墩看傻子一樣的看著親爹和倒霉師兄。
笑過后,歐陽修問道“子言,自太宗起,我大宋定制,狀元授將作監丞,通判諸州。不知子言囑意何處先可道來,也免得真成了狀元,不知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