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種種,決定了今天這幅字的價值連城。
開始時候的角逐,是在一樓。后來的角逐則是到了樓上,一堆的看起來就很是不凡的人開始了叫價,從一千貫開始攀升了幾萬貫。
“十萬貫”
這時候,樊樓的管事走到了臺上,四方見禮,朗聲說道“既是王郎君在我樊樓有此盛會,那我樊樓必要留下王郎君這一幅墨寶。今日樊樓酒食不限,我等再出五萬貫,送至城里的憐孤院,郎君以為如何”
王言環視了一圈,眼見得這價格被釘死了,別人想買都不敢開口,便無趣的搖頭一笑“酒菜萬不能差。”
“郎君未免小瞧我樊樓氣量了。”
樊樓管事是個明白事兒的,聽明白了王言話里的意思,他稍稍躬身,很有兩分謙卑,客氣的解釋起來。
“郎君是初次來我樊樓,不明樊樓物價,尋常吃喝一頓也要十貫錢,而一些公子來吃酒消遣,尋常都是要幾千貫的。
今日既說了酒菜不限,那便是好酒好菜敞開供應。若想宴請所有客人吃酒,五萬貫可是打不住的啊,郎君。實在是我樊樓中意郎君帶來的名頭,不然斷不會有此等好事。”
“管事欺我年幼不曉事,還是認為王言沒見識菜價幾錢人工又幾錢管事真以為我不知道五萬貫足可使五十萬百姓吃一頓飽飯,還是有酒有肉的嘗個新鮮。若少些酒肉,只有肉糜湯,多些干飯,這汴京百萬人吃個大半飽也是全無問題。如今幾百人在此,能比汴京百萬人口吃的還多
若是如此,我一會兒可要跟在場之人罵你們了。這樊樓背后之主定是皇親國戚,說到底這天下是他們的,我等也是給他們干活的,樊樓如此豪奢,還要在我這個鄉下人身上賺錢又賺名,可不能做的太過了啊。王某雖無甚么背景,但也不是如此任人當傻子糊弄的。”
王言可沒瞎說,如今大宋物價還算穩定,五十文一個人一餐飯,這個標準可是已經很不錯了,足夠人們吃一頓飽飯。事實上即便汴京城中的城里人,日常人均的吃飯消費,估計也就是二三十文左右,混個半飽而已。落到了其他州縣的人民,十文錢就能混過一頓。照此算,五萬貫能供五百萬人喝一頓不稀的粥。
樊樓的消費高,是高在逼格上。酒確實是好酒,菜也確實是好菜,但應季的食材,怎么也到不了這個地步的。主要附加的,還是各種的長得漂亮身材好,說話好聽又多才多藝的大家們,那才是各種一擲千金的消費項目。他又不招嫖,有點兒拿他當冤大頭了。
“郎君以為如何是好”
“今天的酒菜樊樓請了,十萬貫照實捐給憐孤院,好好修建一下管舍,也請一些夫子給開蒙,女童就找一些人教他們刺繡女紅,也教她們識字,以后總有個好生計。想你家主人定有權勢,沒必要貪這么些錢,務必要把憐孤院那幫人給看好,誰敢動那筆錢就要收拾誰。
想來你們生意大,自家的東西價錢低,按照市價的十萬貫建設便是,給孩子們吃用一些好的。這也是給你家主人買個好名聲,何樂不為呢。我在那幅字上,再補一行字以做說明,把今天的盛會寫上去。回頭再把我已有的詩詞都抄寫一遍,都送給你家主人。你看可好”
樊樓管事沉吟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便依郎君所言。”
“痛快。”
王言直接到了桌邊,繼續在那幅字上又補了一些文字,大意就是何年何月何時何地何人何事,也就是小學時候學的記敘文六要素。
寫完以后,毛筆一扔,對著管事就鄭重的行了一禮,而后又是四方見禮,這才對著方才嗡嗡嗡,見他動作又安靜下來的人們朗聲說話。
“今日小弟在樊樓逢眾兄長,又有樊樓豪擲十萬貫,感謝眾兄長抬愛,更要感謝樊樓之慷慨,宴請我等酒菜,更憐惜無父母依靠稚童。方才劉管事已經說好,要重新建設憐孤院,更要請夫子,女教習,與稚童開蒙,教稚童謀生,實乃大功德之義舉。
更要監督憐孤院相關官吏,務必將此十萬貫落到實處。已經言明,誰要動了這筆錢,便要斷了誰的前程。以小弟之見,此等無心肝之輩,碎尸萬段尚不解心頭恨。讀的圣賢書,行的腌臢事,必要遺臭萬年。今日在場眾兄長,若在京中,定要時時監督才好。
話不多說,眾兄長且隨我一拜,感謝樊樓慷慨無私之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