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以為你還能活吧,大老爺?”王言連連搖頭,“你的關系到哪里?能通到內閣嗎?你的錢又有多少?能把多少人喂飽?”
“王言,我真不知情!”常伯熙加重了語氣。
王言無所謂的笑了笑:“那你就是個糊涂鬼。人家不讓你巡河,你就把人撤了,你說跟你沒關系,那你告訴我,公文在哪里?蓋的誰的印?沒有吧?現在只有堰口決了,淳安遭災,損失慘重。
你在淳安干了兩年多了吧?這個時候你說什么都不知道,說跟你沒關系,誰聽你說話?誰又信你的話?你有說話的機會嗎?
在淳安你是大老爺,你是二老爺,我是三老爺,可下邊的典史,各房的主事,誰真拿咱們當回事兒?不都是糊弄著?咱們是三年就走的流官,人家才是這淳安一輩子的老爺。
一官還有一官高,在淳安你說話都未必好使,何況是出了淳安?又何況是這么大的事兒?一個小小的知縣,二司衙門、總督衙門,哪個殺不了你常伯熙?”
田友祿猶疑的說道:“三老爺,話也不能說的那么絕對,堂尊什么也沒干,總罪不至死吧?”
常伯熙也是一聲哼,刀沒架到脖子上,不相信自己就必死無疑。
王言奇怪的說道:“你們兩位老爺肯定辦了不少案子,所有人都該判嗎?判死刑的真該死嗎?沒做錯的百姓多的很,不還是讓你們收拾了?怎么到了自己成了案板上的肉了,就看不明白形勢了?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朝廷要改稻為桑,此事是嚴閣老提出,陛下屬意,小閣老負責。浙江藩臺衙門、臬司衙門、總督衙門全都是二位閣老的人,胡部堂還是嚴閣老的弟子。后邊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發財呢。你不死,這事兒怎么結束?他們怎么發財?
都這個時候了,不想著如何保命,還要推卸救災的責任,常伯熙,你真該死啊。”
一聲冷哼,王言拂袖而去。
剩下臉色難看的常伯熙,以及若有所思的田友祿,干巴巴的坐在堂中……
王言離了中堂,有小吏幫忙給他穿上了蓑衣,就如此邁步走進了雨中。
雨真的很大,堪稱是瓢潑大盆。哪怕穿了蓑衣,也沒能擋住雨水的侵蝕,才出去沒走幾步,王言就已經濕身了,只不過要比直接被大雨澆著好上很多。
他出了門來,看到了更多趕來縣衙的人。在邊上小吏的介紹下,人們知道了他是新來的三老爺,便也就聽了他的安排,各自散開去做事。
有人去聯絡醫生、藥品,有人去弄糧食保障救災工作,有人去尋找各種的工具,準備到城外去抗洪。
至于向上報告險情的事情,早都在知道的第一時間,常伯熙便派人上報府衙了……
“三老爺,三老爺哎……”
王言奇怪的看著田友祿,說道:“二老爺,為何對我如此客氣?”
“我也是夾在中間為難,可不是針對于你。”田友祿臉上帶著和善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