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卿……”
“陛下無須多言,到了這個時候,臣不走也不行了。”高拱道,“不過內閣不能無人任事,王言到底年歲淺。張居正在家守孝已有一年半,而今正是用人之際,臣請陛下讓張居正提前回鄉。”
“我大明孝治天下,此乃為人子之大禮,豈能如此無視?大明如此多的官員,難道別人都不能做事,非得讓他張居正來嗎?”
“陛下!”高拱一臉的痛心疾首,看向隆慶的目光中寫滿了‘我是為你好’。
隆慶也知道,這時候確實是為他好。眼下王言的反擊,已經充分明了王言的態度,隆慶也認識到了,今后他的任務就是要把王言給壓下去,干掉了王言,他也就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
他看向了好像什么都沒聽到一樣的王言:“王卿,陳卿,你們的意見呢?”
陳以勤左看右看,隨即拱了拱手:“陛下,張居正也是老成持重,素有良謀,而今我大明雖然四海升平,日益富強,然則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暗流涌動,越如此,便越要嚴陣以待。張居正能擔大任,做大事。老臣以為高閣老的提議,正當其時。”
“王卿?”隆慶又一次點了王言的名。
王言也是拱了拱手:“陛下,當務之急是加緊平息今日之事。高拱用心險惡,其心可誅,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沒了他,沒了臣,沒了張居正,沒了陳以勤,這大明就完了嗎?
真要中流砥柱,臣以為當朝無人比得過胡宗憲。平倭、平東南、滅韃子、逐瓦剌,經略遼東、西域,皆是影響百年的大功。常人得其一,已是難得,胡宗憲一身轉戰南北,更非常人。更是改革了我大明軍隊,使我軍力更甚往昔,寰宇無敵。
正所謂激流方顯本色,這許多年過來,臣不知張居正有甚么功勞,能當得陳閣老如此評論。老成持重,有胡宗憲老成么?擔大任,做大事,有胡宗憲擔的任大,做的事大么?”
高拱轉頭瞪著王言,喝道:“那就讓胡宗憲入閣,張居正也要回來!”
王言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高閣老,都乞骸骨了,就別操那么多的心了。想要安老,就得少管跟自己沒關系的事兒,操心太多,勞神費力,死的就快了。
哎,我等都百年以后,后人看著史書上的記載,高閣老回鄉不久便郁郁而終,還以為是我王某人派人下的手呢,那可真是冤過竇娥了。也不知道王某為了大明被襲殺五十余次,下毒、甲士強殺、當街刺殺,甚至還他娘的培訓女人送到府上來,在床第之間下手,狗日的……”
著著,王言好像把自己都生氣了,當堂咆哮,念叨著這些年的不容易,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但很可惜,在場的都是一群沒有同理心的自私的權力怪獸,他們對于王言的遭遇沒有絲毫的同情,或許心里更多想的是怎么五十多次了還不死呢。他們靜靜的看著王言的表演。
王言是一個盡職的人,哪怕沒有人捧場,他也真的絮絮叨叨的念叨完了。
已經滿頭黑線的隆慶,聽完了還得做做樣子,感嘆王言為了大明真是鞠躬盡瘁,用命在踐行讓大明更加偉大的目標,真是可歌可泣。
而后他道:“高卿所言還是有道理的,不論是胡宗憲還是張居正,都是我大明棟梁。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既如此,就按高卿所的辦。王卿,陳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