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認可了李逵的話有道理。
當然,李逵是非常有耐心的,畢竟,他看出來了,費聽多羅是第一次造反,很沒有經驗,對任何突發情況都會陷入一種患得患失的恐懼之中。
他決定以理服人,用講道理的方式,將造反的本事給費聽多羅解釋清楚,好讓他安心:“老費。”
“不,請李大人不要叫我老費。我是費聽氏,李大人可以稱呼為多羅。不能叫我‘老費’。”費聽多羅不滿道。
“都一樣。”李逵可不是會在這些旁枝末節中打轉,拍著費聽多羅的肩膀道:“你要知道,王爺擔心黑水軍司不聽命令。畢竟,黑水軍的統制使沒有追隨王爺指揮大軍,王爺手中的親軍實力不足,無法彈壓大軍,一旦有差次,就是被困大軍中的絕境。”
這話,一下子就說到了費聽多羅的心坎里,花刺礳要是在軍中,黑水軍司絕不會是如今一盤散沙的局面。
可是花刺礳卻在看到兵符的那一刻,就拒絕了李秉乾的命令,并用一個讓李秉乾啞口無言的理由讓李秉乾啞口無言。這個理由就是他要替大夏阻擋來自遼國的威脅。而同時,花刺礳還將黑水軍分了三萬人給李秉乾。
這看似此人已經投靠了李秉乾。
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
花刺礳給李秉乾軍隊,是因為他見到了兵符,不能抗命。作為統兵大將,他能猜不到李秉乾要整個黑水軍的用意嗎?西夏建國五十年,也就是最近三十年被梁家給壓住了,要不然,換個皇帝就兵變,打成一鍋粥也沒什么稀奇。要是李秉乾的兵變沒有成功,他自然有推脫的理由,畢竟他沒有參加兵變,只是因為看到了屬于國師的兵符,才將部分軍隊給了李秉乾,這么算起來,他肯定不是幫兇,只是聽命于朝廷的正常反應。可要是李秉乾兵變成功,并順利成為西夏的國主,他也少不了一份從龍之功,而且還是功勞最大的一份功勞。
這點算計,李秉乾看出來了,所以他擔心控制不住大軍。萬一不順利,花刺礳這廝會不會在幾萬大軍之中埋下暗子,一旦他情況不妙,將他捉拿了去梁氏面前邀功?
費聽多羅也聽過李秉乾內心的憂慮,他雖是奴才,但是個高級奴才。真要是李秉乾成了國主,他狠狠心去了勢,就能做大夏的宮中大總管。要是狠不下心,也不要緊,高官厚祿有的是。要是李秉乾最后失敗,他作為頭號從犯,自然也脫不了一死。
在費聽多羅面前,李秉乾沒有秘密。
反倒是李逵,李秉乾從來沒有對他說過此事,在黑水軍出兵之前,他甚至連意見都沒有提過,宛如置身事外之人。
可李逵也不是白給的,他不說,不見得他不知道。
就西夏官場的這點小兒科,去汴梁官場只要三個月,就能一眼看穿了。大宋京城的中間派官員,個個都是此中好手,而且手段更委婉,不像花刺礳這般生硬。對于還比較純樸的黨項貴族,大宋的官場才是真的兇險。個個都是千軍萬馬,比拼智商殺出來的進士,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別說學了,就算是熏也熏出來了一身的計謀。
在大宋,花刺礳的手段或許這還不太夠,但是對付西夏的官場,綽綽有余。
費聽多羅緊張地探腦袋沖李逵壓低喉嚨道:“李大人也瞧出來?”
“廢話,我能看不出來嗎?看不出來我讓他們去屠城?”李逵坐在馬上,他是大嗓門,好在周圍沒有一個黑水軍司的人,都讓他派去了城里發財,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黑水軍司的主將怎么想,我不發表意見。但是王爺不能什么也不做吧?兩頭討好的是花刺礳統制,一旦王爺落敗,難道你愿意看到黑水軍司的士兵倒戈嗎?”
“不能夠。”費聽多羅驚叫道。
李秉乾不是沒想過辦法,但是一來時間倉促,來不及收買人心。二來,他初來乍到,也無法做到讓士兵們聽命于他。當然,做一次大買賣之后,就另說了。
“老費,我問你,山寨里的首領用什么辦法讓投靠的匪徒服從?”
“武力,才智,或許是高貴的身份。”
“呸,你什么腦子。是投名狀,投名狀!”李逵怒其不爭道:“想要投靠山寨,不犯事,那個首領會接納。造反也好,兵變也罷,都是一樣的。黑水軍司的主將給了投名狀,但保留了他左右逢源的籌碼。那么黑水軍的士兵和底層的將領呢?他們要不和整個大夏為敵,豈不是花刺礳派個人來,就能將王爺麾下的大軍給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