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宣兄,此事不在此之列!”蔡卞本來不想攙和這事,他也覺察到皇帝對他并不信任。所以,做這個尚書左仆射也是戰戰兢兢,深怕引起皇帝的不滿。
可曾布這家伙,也不瞅瞅如今是什么局面。
李逵即便鬧翻天了,這時候也不能懲戒他,不但不能,還要安撫,這是大局。
蔡卞不相信一個李逵就算是投靠了西夏,就會讓大宋在西北處處被壓制。西夏和大宋的實力不在一條線上,之所以大宋一直拿西夏沒有太好的辦法,主要是大宋的軍隊出了問題。
但萬一將李逵逼走之后的結果,真讓西夏崛起了呢?
這個責任,難道是讓所有的變法派負?
蔡卞絕不能同意曾布的想法。另外,李逵離開延安府之前,可是有過報備。主要是他抓住了個替端王走貨的商人,沒想到這個商人竟然是西夏的王爺李秉乾,這才有了一系列的結果。蔡卞心中認定,罪大惡極是端王,堂堂王爺,窺視朝廷和西夏的歲幣貿易且不說。連西夏的探子進了他王府,他還不知道。
如此糊涂之人,怎么還敢享受朝廷恩典?
曾布寸步不讓,對蔡卞道:“元度,你說不能懲戒他,難不成讓他成為我大宋官員的表率不成?”
蔡卞眼角透出微微錯然之意,眉頭蹙起道:“情報上沒有說替李秉乾沖鋒陷陣的人是李逵吧?我們之前不是通過皇城司的情報,都知道李逵在西夏給寺廟里的佛像貼金箔嗎?”
“哈!”曾布傻眼了,李逵這廝做事為何如此沒有章法?
沒錯,之前的情報上確實說過,李逵在西夏給寺廟之中的佛像貼金箔,還混了李大師的諢號。這是真真切切的情報,不能作假。
當然在此之前,他大鬧龍州,鄜延路駐軍甚至還將龍州收復了。
這也算是大功一件。
相比擅離轄地,功大于過,根本就不值得說道。
蔡卞見狀,更是窮追道:“再說了,請報上說的是‘黑大帥’,天曉得這個黑大帥是什么人?萬一此人真是李秉乾網羅的手下,與延安府通判李逵無關呢?”
“更何況,如今談論如何處置李逵還為時尚早。是升官,是褒獎,還是貶謫,都需要西夏國內的叛亂平息之后。眼下西夏國內的叛亂,對我大宋頗為有利。龍州和洪州兩地,失而復得,綏德軍正準備攻銀州,環慶路永興軍準備攻打韋州。如果這些州府被打下來之后,豈不是我大宋對西夏的戰略目標都實現了嗎?”
“話不能這么說,理是理,錯是錯,不能一概而論。”
“為何不能一概而論,就因為有人違背了祖制,而讓本朝接連大勝。還是子宣兄覺得,恪守本分,卻接連損兵折將,丟失國土的官員才好?”
說到這里,蔡卞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對李逵歌功頌德。反正在他看來,能為朝廷收復失地的功勞,任何恭維都不為過:“官家,臣以為不管西夏結果如何,本朝已經得利。如今朝堂應該商討如何進一步收復失地。同時對李逵的安撫,也可以從他的族人上想辦法。”
蔡卞平日里不怎么參與朝堂的爭論,主要是他也知道自己資歷晚。他是熙寧三年的進士,而如今朝堂上的主要大佬們,都是仁宗時期嘉佑二年的進士。曾布、蘇轍、章惇等等,都是嘉佑二年這一科的進士。他們斗,屬于窩里斗。他要是攙和進入了,屬于小孩子不懂事。仁宗皇帝點的進士,與神宗皇帝點的進士,差了一個輩分。
他要是處處爭先,不僅沒人會服他,反而認為他是利用岳父王安石的威望,狐假虎威。
曾布冷哼一聲,決定先偃旗息鼓,他原本打算先欺負一波蘇轍再說。可沒想到,蔡卞這個二五眼,竟然還敢投遞叛變?
就連曾布心里也和明鏡似的,真要是拿捏李逵,絕無可能。主要是甭管西夏接下來如何,李逵的功勞是實實在在的,沒人敢抹殺。他主要是擔心,萬一蘇轍也能在這份收復失地的功勞上狠狠地撈一把,他何年馬月才能當上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