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杰,老夫就說過,你一定不會讓老夫失望!”
還沒有下車,洪亮且略帶滄桑的嗓音遠遠傳來,范純仁永遠給人一種精力充沛,不像是個老頭子的氣質。他的到來,也讓工坊的衙役和幫工有些躁動,紫袍大佬來了,在鄜延路,已經很久沒有學士級別的大佬出現了。而紫袍,只有三品以上的高官才能穿的官服。范純仁的出現,因為對他們來說,不亞于京城的百姓見到了皇上,激動是必然的結果。
而且大人物來,總不能空著手來,總得表示表示吧?
皇帝也不差餓兵。
都一個個眼巴巴的抬著頭,等待大佬犒賞。至少也該給頓肉吃吧?
可惜,他們還是太單純,因為他們遇到了范純仁。
在書童范雙慶的攙扶下,范純仁跳下了馬車。沒錯,就是跳下來,他的身子骨好著呢,根本就不需要有人攙扶。只不過老頭身板好是一回事,身為范純仁的祖孫,范雙慶可不敢任由老頭風風火火的往來。他不僅是范純仁的書童,還擔任著照顧老頭的晚輩的身份,不敢有一絲懈怠。
徑直走來之后,范純仁一把抓住了李逵手臂,興奮道:“燈油呢,讓老夫去瞅瞅。”
“老大人請挪步。”
李逵眼睛的余光發現范雙慶提著個罐子跟在了范純仁的身后,李逵覺得這一幕很違和。
燈油并不多,李逵還沒有摸透快速提煉燈油的辦法,他只是提煉了一部分出來,雖然不多,但足夠驗證他的辦法是確實有效,且能用的辦法。
“這就是燈油?”當范純仁看到一小罐燈油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色澤很不錯,在青白瓷的稱托下,顏色很正,有點淡茶湯的色澤。他湊近鼻子嗅了嗅味道,欣慰道:“不錯,不錯。比之前的黑油味道好聞多了,稍微有點焦味,但至少不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這一句話,就已經說明范純仁對李逵制出來的油做出了肯定。
范純仁對于掙錢是認真的,甭管是為朝廷開源節流,還是天天在夜里算家里的小賬本,他都會極其認真。在他看來,自己面前的這一罐小小的燈油,如果真的能夠在大宋推廣起來,那么對大宋的未來將是不可估量的意義。
胡麻是需要土地種出來的雜糧,但是黑油不需要,在延安府似乎并不屬于太稀罕的東西,很容易就獲得。那么種植的胡麻就可以去種糧食,對于大宋來說,這是給國家的糧倉增加儲備。即便種植出來的糧食,最終卻用來釀酒了,還能產生偌大的賦稅。
僅憑著一點,李逵就功德無量。
還有,延安府的百姓可以依靠黑油,獲得更多的收入,也穩定了地方。
種種好處之下,范純仁給予極大的重視,也就說得過去了。
當然,對于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新事物的出現,總會讓人緊張。緊張的原因是缺乏足夠的了解,如果有人說燈油有毒,在如今社會下,很容易會被當成圭臬來信奉,這一點必須要問清楚:“人杰,這燈油可有名字?”
“學士以為叫煤油如何?”李逵對起名字不上心,煤油是后世的叫法。并非是舶來品,而是在華夏已經出現了。只不過當時的開采的石油是煤礦的附屬品,提煉出來的油也就叫煤油。這也是煤油的來歷,并非多么高大上。
“既然是為照明而來,為何不叫火油?”
“大人英明!”
范純仁有點不太滿意,李逵可不是頭一次弄出新玩意,之前的雪花鹽,一聽這名字就感覺很貴的樣子。可如今這煤油的名字,聽起來就不如雪花鹽來的那么漲氣勢。再說了,火油的品相真不錯。淡茶湯色的油品在大宋絕對屬于最好燈油了。
比香油更加素雅,當然就味道來說的話,煤油肯定沒有香油好啊!
想起香油炒菜的味道,范純仁很失落想到很久沒有吃過油炸雜魚了,那種香脆的口感,要是再加上一碗不要錢的好酒,這日子就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