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舍之內,李逵聽著邱宣懷帶來的查賬結果,隨后仔細看了起來。估算出一個大致的數字,對安燾道:“都查明了,虧空了十五萬貫,要是童貫的證詞能對上,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都能調查,就看學士如何選擇了。”
“童貫還是不肯出面?”
“畢竟,蔡京還有個做執政的弟弟,他或許有顧慮。”
安燾捋著胡子,自言自語道:“老夫還是太仁慈了,竟然還妄想著給童貫機會。”
“父親,童貫開口了。”
“帶過來。”
再次出現在安燾面前的童貫,眸子中已經失去了憤怒的神彩,同時也仿佛認命似的有種任人宰割的無辜。安燾并沒有在意童貫的供詞,反而隨手將手中的供詞放在了書案上,仿佛很認可童貫棄暗投明的選擇,頷首道:“童貫,你沒讓老夫失望。”
打了個巴掌之后,就該給一顆甜棗。
安燾當即更改了之前對童貫的任命,指著李逵道:“人杰認識吧?”
“奴婢認得!”
安燾不置可否,只是沒有多少情緒道:“以后你在飛廉軍中做監軍。”
“奴婢謝學士寬容。”人在屋檐下的童貫,根本就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他只能低頭表示感謝。
可是李逵?
童貫看向李逵的目光說不清的復雜。李逵和他總是隔著一層,可是連童貫都說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招惹了他。
要說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李逵,是在沂州的官道上。他義女桑紅葉嘲諷了李逵不會騎馬,當時李逵也沒有發作。可之后李逵故意和童貫保持距離的做法,讓他非常不解。僅僅是口角之爭而已,值當記仇這么深嗎?
如果是李逵做了文官之后,要和官宦保持距離,這也說不過去。
可問題是,李逵和郝隨的關系非常近。也沒有因為宦官的缺陷,而對郝隨有所鄙夷。
這讓他搞不明白了,之后童貫在賢妃跟前做事,可以說和劉家走得很近,而劉太師又是李逵的未來岳父。可為什么李逵對自己完全是防著一手的樣子。甚至連他自己想要結交,都被李逵故意保持了距離。
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人杰,咱家以后就跟著你了。”
官舍外,童貫對李逵做足了姿態,但李逵卻并沒有要和他肝膽相照的意思。反而淡淡道:“既然童公公前事已了,那么應該通知高俅,準備離開秦州回安西州了。”
“這太匆忙了吧?”
“記住,童貫,你是監軍,有不滿可以給陛下上秘折,這才是你該干的事。”
“你!”
童貫氣地壓著后槽牙,隱藏在衣袂之下的拳頭攥緊,指甲都快嵌進肉里去了,他全渾然不知。他以前就知道李逵對他很不待見,可是真的等到要一起共事了,才發現李逵根本就不是不待見他,而是看不起他。
鄙視到連和他多說一句話的心思都沒有。
童貫在心頭憤怒的嘶吼:“我是你的監軍啊!”
高俅這時候拍了拍童貫的肩膀,低聲道:“童公公別見外,人杰就是這個脾氣。在軍中,只有他一個人能發號令,即便是你我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