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赤就知道會這樣子,青塘人很單純,認死理。同時認不清情況,尤其是在一碗青稞酒加持之下,豪氣萬丈,天下都是他們的。
而在王帳議事,青稞酒是必備飲品。
可即便這樣,身為負責任的國相,他必須要給眾人的腦袋上潑一盆冷水:“你們以為西夏人真的因為新皇登基,才沒有和我青塘合作嗎?”
智者的光環,在沒有爛醉如泥的時候,還是有點威懾作用的。
穆赤的話引起了不少首領的擔憂,他繼續說道:“青塘和宋國交惡不過二十年,真正的大戰也只有一次。但是西夏和宋國交戰了五十年。西夏王位繼承之后,即便沒有我們,黨項人也會和宋國交戰。哪怕是有兄弟盟約也是如此。”
“黨項人最不講義氣。”
青塘人仇恨黨項,要比仇恨宋國來的更久遠一些。要不是大宋想要收服河湟之地,青塘人也不會和大宋交惡。所以,以前喝醉的青塘首領們罵黨項,現在是罵黨項,再罵宋國。有種老實人被欺負的無力感。
穆赤腦門上的青筋都快炸開,這時候指著人講義氣,可能嗎?他操心地揉著腦門,苦心道:“如今西夏不進攻大宋,只能有一個可能,黨項人對宋國交戰已經沒有了信心了。”
“還有我們呢?”
在穆赤看來,什么都改變不了。青塘是和西夏結盟了,可是十多年來,西夏聯合青塘進攻大宋,得到了什么?
就和當年大宋聯合青塘攻打西夏一樣,都沒有實質性的勝利。可以說,青塘是可有可無的添頭。這個事實說出來要碎了青塘十幾個部落首領的心。穆赤只能忍著不說,但他就不相信,青塘的王阿里骨難道就看不出來?
穆赤瞪眼看去,說話就是已經有點暈沉沉的格桑首領,他冷哼道:“你怎么還沒離開?”
“大王家的酒比我家的甜美,等我再喝幾口。”
“來啊!把人給架出去!”
“別啊!就一碗,再喝一碗我就走。”
穆赤對著阿里骨苦笑不已,后者也是一臉的無奈。部落人就是這樣,散漫慣了,根本就不知道掩飾自己的內心:“大王,如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黨項人遲遲不進攻宋國。可能黨項人已經開始懼怕宋國了。萬一真成了老臣的猜測,我青塘就危險了。如今在蘭州的一萬多大軍,是否讓鬼瞳帶回來。”
這個提議讓阿里骨有點為難,鬼瞳的兄長,大將鬼章死在了宋軍手中。
鬼瞳對宋人仇恨已久,想要靠著一個猜測就讓他退兵,恐怕難以成效。
阿里骨遲疑道:“難道我們青塘真沒有勝算?”
“瞎征大王被宋賊王韶俘虜,如今還在宋國境內,大王認為當時瞎征大王是如何輸了戰爭的?”穆赤苦勸道。
阿里骨是個聰明人,至少比其他首領要醒目些,他當即拍著腦袋道:“我知道,是守城。守城害了我們,如今我們就不該守城,鬼瞳的一萬多大軍在蘭州,就可能被圍困。我明白了,讓他去打野戰,絕對不能被城池困死。宋人擅長建造城池,城池就是宋人給我們設下的圈套。”
穆赤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大王間歇性發揮異常,他歪著腦袋也糊涂了,他是說的守城的事嗎?
好在,他的目的達到了,阿里骨同意退兵,這對青塘來說,也應該算是好事。
可惜,他們說什么也想不到,李逵帶著三千先鋒已經到了蘭州附近。
“大人,已經距城三十里。”
“越過土坡之后就能看到蘭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