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方面,李逵給人的感覺就是莽夫。但章惇卻根本就不信這些。李逵要是莽夫,他怎么可能打下如此龐大的商業帝國?李逵要是莽夫,黨項人怎么被他陰的半死不活的?李逵真要是莽夫,怎么可能在十幾歲的就將劉葆晟當成奇貨可居的寶貝,一路扶持皇貴妃一家?
李逵魯莽的性格,這都是迷惑人的手段而已。是他故意給人看的弱點。故意露出來的弱點,還是弱點嗎?
可就算是章惇,也沒有見過李逵講道理的時候。如今總算見到了,條理清晰且不說,但蠻狠的手腕,比他都要凌厲。一開口,就將張商英釘死在了道德的恥辱柱上。
張商英退無可退,只能面向章惇哀求道:“章相,下官冤枉啊!”
“是否是冤枉,你說了不算。事實才說了算。你要是沒有私心,怎么會被遼狗利用,怎么可能帶著人沖擊兵統局衙門?你要是沒有私心,如何會出賣大宋,成為遼人走狗?”
面對李逵的質問,李逵往前走一步,張商英就后怕的往后退一步。
直到他后背靠在了墻上,這才醒悟道:“不會啊!我才是檢舉之人啊!”
這下,張商英也不怕了,如同瘋子般的咆哮道:“李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在延安府強搶民女的事,用栽贓本官的手段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章相,我要向朝廷上奏,李逵在延安府做通判的時候,強搶有夫之婦,讓天下人不齒。”
面對張商英的檢舉,章惇也猶豫了起來。他看向李逵,從內心中判斷,他是相信張商英說辭的。就李逵不管不顧的性格,在京城都能差點氣死向太后,到了地方上,不做出點出格的事來,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
“人杰,你怎么說?”
李逵呵呵笑道:“章相,你覺得通遼大案重要,還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男女之事重要?”
章惇古怪的看向了李逵,心里明鏡似的,李逵這家伙不老實。可是身為帝國宰相,他能說國家大事不重要,男女之事才重要嗎?
而李逵卻圍繞著張商英周圍走了幾圈,一邊走,一邊還振振有詞道:“我且問你,張大人,朝廷委派你擔任鄜延路觀察使。這個官職是臨時差遣,既然是臨時差遣,就說明朝廷對鄜延路,乃至鄜延路對面的西夏非常重視。你的職責應該是了解鄜延路百姓的現狀,能否吃上飯?軍中的情況,堡壘修繕如何抵御黨項人進攻?邊界的黨項人是否有發起戰爭的跡象?這些情報,你都收集了嗎?”
就李逵對大宋文官的熟悉,邊塞的知州還好一些,中原,乃至大宋腹地的知州都不問政務。
轄區的事,基本上一問三不知,觀察使的職責確實是警視地方,但就張商英這等夸夸其談之輩,怎么可能去務實做事?
果然,李逵一問。張商英就啞巴了。
他慌亂地開口道:“我去的時間短,還不及……”
“廢物,朝廷給你俸祿,是讓你去游山玩水,陷害同僚的?你在延安府的時候,我也在延安府,我去青塘將唃廝啰國滅了,你還在延安府。你可知道延安府有綏德軍駐軍一萬八千,軍帥兩員,營將六人。廂軍六千人馬。這其中只有五成士卒只有在二十歲至三十五歲之間。而延安府對面的西夏宥州方向,有嘉寧軍司三萬步卒。而在榆林方向的是祥佑軍司,騎兵五萬。”
“如此脆弱的邊塞,你竟然不思進取,為國效力,卻做些蠅營狗茍之事,朝廷養你何用?百姓奉養你何用?你吃著延安府廩倉的小米飯,難道就沒有羞愧過一次?”
“算了。”李逵懊惱的耍手,仿佛像是要甩掉一只蒼蠅般讓他嫌棄:“你這等蠹蟲,庸官,是自然明白不了家國天下的重要。這才是我輩讀書人心中的浩然正氣。至于被遼人利誘,只能怪自己沒腦子。章相,難道你還想維護這等卑劣小人嗎?”
沒想到李逵不僅逼張商英,連帶著將章惇也帶上了。
可是章惇非但不生氣,反而有心助李逵一臂之力。他也想知道,張商英這貨到底投靠了誰?
章惇知道自己必須要給出態度了,要是再不開口,李逵這家伙有可能要講他放在和張商英這蠢貨同等的貨色了。咳嗽了一聲,章惇沉聲道:“先覺,你也是入官場的老人了,難道就沒有一點謹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