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章惇要治理學二程的原因。
真要是讓二程繼續做大,對于章惇來說,簡直就是如鯁在喉。他這次見李逵,的用意很顯然是要利用李逵這桿筆。
拜見之后,章惇直來直去的性格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問:“老夫欲將二程邪說打壓,你有何建言。”
李逵偷偷撇了一眼章惇,心說要糟。這老頭不會將他真當成大儒了吧?
他不過是沾了沾圣人的光而已。
但宰相詢問,要是一問三不知,那是庸才;說了,卻沒有好建議,肯定是附庸之輩。就章惇的脾氣,屬狗臉的,說翻臉就翻臉。尤其是對方還用威脅的眼神看向李逵,這讓李逵很憋屈。寫文章,蔡卞比他靈性的多,您老不是一直都用的好好的嗎?
為何想起我這個兵統局的監正?
“章相,此事……”
“犬子無知,將消息吐露給了你,你想要不參與,你覺得老夫會怎么想?”
李逵明白,這是官場的‘投名狀’,將來萬一理學翻身了,他也要跟著被釘死在恥辱柱上。事關名節,他也不敢糊弄。不過想要從根子上打壓理學,倫理上肯定說不過人家。畢竟理學思想雖然禁錮,但根基是孝和仁,作為讀書人,從這方面翻了理學的桌子,也等于將孔老夫子的棺材板也翻了。
得從另外的方面入手?
李逵稍微一琢磨,還真琢磨出個切入點:“華夏不復,哪來圣人之治?甘涼如今還在西夏,燕云十六州還在遼國,如今的大宋,任何鼓吹圣人之治的學說,都是異端。”
儒家的學說,基本上都不會支持戰爭。
仁義之戰,哪里那么容易得來?
原本章惇陰沉的臉色終于散開了,老頭笑道:“人杰,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我華夏族人還在異族手中受苦受難,如何談圣人之治?”李逵開口道。
“善!”章惇頷首道:“回去寫篇文章給我。程頤如今在京城,小心點,別被他撞上,講道理你可能說不過他。明日早朝之后,隨我面圣。”
臨走,章惇還是善意地提醒了李逵。顯然他也吃過程頤的虧。元祐初年,章惇當初是從龍之功,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可就是在朝堂辯論之中被保守派辯駁的一敗涂地,之后才被貶謫出京的。二程當時就在京城。程顥當初是崇文殿說書,其實就是帝師。
章惇之前沒有朝著這方面去想。主要是蔡卞給他的建議是興黨錮,用腳判定二程的錯誤。但黨錮興起容易,卻很容易造成如今相對平穩的朝廷的分裂。
蘇轍和呂大防雖然在京,但也沒有反對過章惇開戰。
要是黨錮興起的話,必然引起雙方不死不休的局面。章惇當然不是怕了,他長這么大,從來不知道怕字怎么寫。
他是擔心麻煩,爭論和打壓一旦開始,大宋對外戰爭還能順利嗎?
總不能一直讓李逵出去帶兵打仗吧?離了李逵,他章惇就連帶領大宋走向勝利都沒有了指望,他這個宰相當著還有什么滋味?
可李逵也不舒坦,他一不小心,真的成了文臣,這讓他大為驚恐。寫文章,比他強的多了去了,為何要讓他出丑?
出了皇城,突然鬧起了肚子,李逵跑到茅廁,一低頭,發現一本印刷精美,字跡清晰的書就在蹲坑手邊的小幾上,心中暗喜:“沒想到如今京城連茅廁都有了《傳習錄》讓人研修,豈不是說……哎,不對,這么少了兩頁。擦屁股的桑樹葉為何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