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
欒廷玉沒開口,焦挺卻將一盆羊湯泡飯如同倒泔水般的稀里嘩啦送進了肚子,一抹嘴,指著武松不屑道:“李大人如此偉岸之人,怎么可能有你這樣的師侄?再說了,李大人是文官,而你明顯不是讀書人,你也配叫他老人家的師侄?”
“真的,我師父御拳館總教頭,李大人是我師父的師弟。”
武松急忙了,他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卻沒人相信,反而有種被當成街頭無賴吹牛的嫌疑。他頓時急了,站起來,一只腳踩在凳子上發誓道:“我要是騙你們,天打五雷轟!”
焦挺覺得用誓言來自證,是很有誠意的事,可問題是,武松之前已經一口氣干了四五碗水酒,這家伙不是喝高了,說話云山霧罩吧?
欒廷玉當即指出了武松的馬腳,抬起大拇哥:“周總教頭的弟子就四個,大弟子河北盧俊義,天下一等一的豪杰,武藝更是出神入化;二弟子史文恭,我等領教過,讓我等敬佩……”
焦挺在邊上如小雞啄米般點頭認同:“就是,就是。”
欒廷玉伸出第三個手指頭,道:“三弟子名聲不顯,卻是太師父武師頭領林沖,武藝也是一等一的高。四弟子,就是李大人身邊的阮小五。除此之外,沒聽說過他老人家說有個其他的弟子叫武松。你小子,不會是喝醉了吧?”
武松急著解釋道:“是記名弟子,如今我已經是校尉了,不日將投入師父名下。”
“記名弟子,御拳館我和焦挺兄弟也去過,也受過周總教頭的指點,也算是記名弟子,你這家伙說話不實在。”
武松氣勢頓時不在,心中暗暗發狠,一定要早日拜在師父門下,省的讓這幫沒見識的看清了。
一時間,氣氛有點尷尬。
吸溜。
吸溜。
“掌柜的,再來一鍋米飯,切五斤肉。”
吃飯輪碗添的沒啥稀奇,畢竟武松和欒廷玉都是武人,飯量都是個頂個的能吃。但開口輪鍋添的,就算是他們走南闖北,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也是頭一遭見。
焦挺這才反應過來,以為嚇住了兩位同僚,抱歉的訕笑道:“小時候家里窮,沒怎么吃飽過。你們也知道,我是練相撲的,飯量要比尋常人大一些。”
這豈止是大一些,豬都吃不過你啊!
至于說到家里窮,武松深有體會,他家里就是因為太窮了,實在養不起他,只能讓他十三四歲就出去闖蕩江湖。但凡家里有個莊子,也不至于顛沛流離這么多年。武松嘆氣道:“焦兄弟,也是窮苦出身,能練成這身本事,也頗為不易。想我武松,也是家里窮,實在揭不開鍋了,才出來闖蕩江湖。要不是遇到師叔,我只能找個金主混吃混喝。”
武松確實是這么打算的,畢竟尋常的武館也養不起他。
焦挺尷尬道:“其實家里也不算太窮,有個莊子,六七個佃戶,大概也就是三四百畝田的小莊子。”
炫耀,這絕對是炫耀。
就連欒廷玉都覺得焦挺這廝有點裝,三四百畝田地,怎么也不能算是窮啊!算起來,一年的租子少說也得是四百石左右,這樣的家境,肯定不是窮人,而是鄉間的富戶。要是田地再多一點,就是財主家了。
可焦挺卻有難言的苦衷,苦著臉道:“我不是一個人能吃,還有家里長輩,還有兄弟,而且光吃黍米飯不長力氣,還得吃肉。家大業大也經不起這等吃啊!老實說,我來京城半年多了,就沒有吃一頓飽飯,要不然也不至于力氣小了許多。今日說什么也要吃痛快了。”
武松驚恐不已。
欒廷玉更是張著嘴忘記了合攏。
啥情況,一家子都是焦挺這樣的貨色。
真要是怎么算起來,他們倆有點同情焦挺家了。金山銀山也不夠這么造法啊!
好在焦挺嘿嘿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道:“其實再吃四五斤肉,一鍋飯,我也就飽了。喝酒不頂飽,平日里舍不得,今日趁著雅興,我留著點肚子,吃個七分飽,之后和武松兄弟好好喝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