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劉法小看遼軍,還真不如西軍多少。至少在軍紀上就是如此。如果沒有大宋軍隊主動出擊,等到遼人反應過來,或者是天亮之后,水攻帶來的損失至少在兵力上無法提現。損失最多的恐怕僅僅是物資。而易縣已經是遼國南京道的治下,物資很容易調撥。眼睜睜的看著一場大勝,變成了一場可有可無的偷襲,劉法實在無法接收。
靈州之戰的時候,劉法當時就在軍中做小卒子,很幸運的活了下來。有時候他閉上眼睛,就會夢到那漫天的河水,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仿佛依稀可見,卻陰陽兩隔。
他心一橫,對呼延灼道:“賢弟,你不明白,水攻,光靠水沒用。遼軍不亂,這一夜的功夫,損失的也不過是些物資而已,還有兩三千人馬。你我都是帶兵打仗之人,知道軍心如堅冰,真要是碎裂的那一刻,很容易敲成渣滓。可一旦凍住了,第二天又是一塊堅冰。”
“當年靈州之戰,大河被挖開了,可是你知道當時的水雖說無邊無際,可淹不死人,最多也就是過了人的腰。可是十萬大軍最后只有一萬人馬活下來,那是因為被水淹死的嗎?不是,是物資損失殆盡,沒有糧食了。而此地可是遼境,遼人隨時隨地都能調撥物資,只有讓遼軍亂上一夜,才能最大限度的殺傷遼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攻心為上,這才是兵法之大道。”劉法勸解道。
呼延灼是將門子弟,對于劉法的這個解釋當然是心知肚明。可劉法這廝竟然大言不慚的對他說起了兵法,呼延灼對此非常不屑,心說:“你也配跟某說兵法?”
如果他有擔當一些,肯定會跟著劉法一力承擔出兵。甚至他身為副將,會主動擔任帶兵出城,襲殺遼人。
可是他沒有這么做,只是考慮得失之后無奈道:“劉兄,你是主將,你安排吧!”
劉法沒有在意,他性格并不魯莽,只是長相粗魯了一些。劉法一直認為自己因為長得難看,才受到了李逵的重用。
畢竟,軍中早就有傳言,非長相奇異之人,不被李逵所喜。
像呼延灼就是這樣的人,別看他正派模樣,可聽說在飛廉軍中并不得意。將門,頂級將門有這么了?要是沒有扛大旗的人物,頂級將門的落敗也不過兩三代就破敗。看看楊家,當年的楊家是如何的威風,可是如今,就一個楊志如何能撐起家業?要不是楊志這廝長的實在倒胃,被大帥重用,還不知道在哪兒窩著呢?
“我要八百騎兵。”
劉法想到這里,說出了個他覺得易縣能夠拿出來最大的騎兵數量,八百。
這已經是包括了所有的騎兵,斥候,還有軍中親衛的數量。劉法沒有親口向呼延灼討要對方的親衛,這太過于無理,只能用數字來說話。讓呼延灼讓步。
呼延灼想要拒絕,他的親衛也有兩百人,都有馬,騎射不弱。可是讓劉法帶出去,能帶回來多少?
隨即,他看向劉法那張破敗的臉,心頭似乎有些理解了,看著像是個短命的貨,就當吃虧算了。
呼延灼點頭道:“好吧,我的親衛都給你。”
“你的戰馬看著神俊……”
“劉兄,此馬乃御賜皇恩,蓋不外借。”
“好吧,既然是御賜之物,為兄也無福消受。等我出城之后,賢弟在城頭擂鼓,多安排士兵,整夜不要停。”
這個條件呼延灼沒有理由拒絕,點頭道:“你且放心,某自然不會拖你后腿。”
劉法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氣惱,反而呵呵笑著,掩飾自己被駁斥的尷尬:“不過呼延兄弟,你要快些,我估計再過半個時辰,這水就要退下去了。到時候黑燈瞎火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機會。”
且不說易縣守軍。
遼軍大營之內,已經亂成一鍋粥,士兵沖撞著被攔截,校尉毫不留情地斬殺亂跑的士兵。隨著水位下降,還有被泡水的士兵身體開始發冷,營地內的亂象似乎有被壓下去的跡象。
韓君義命令親衛準備火把。
也不是所有的遼兵營地都受到了大水的突襲。
有些地勢高的地方,還是安然無恙。
只要各營地的火堆被點燃,士兵有了主心骨,大軍的慌亂還是能夠被安撫下去。可惜,在河對岸的兩萬大軍他無心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