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啊!你也忒老實了,一個縣雖然是五個名額,但是你也不想一想,我沂水縣有多少人,戶不足五千,口不足三萬,一戶殷實人家也最多培養一兩個學子,普通人家根本就無力培養。看似人很多,但是有志于求學的人家可不多。十不存一應該不過分吧?”
李逵瞥了一眼李清,他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了,這位同宗的捕頭這么還鬧不明白?
“二十存一才差不多。”
“才兩百來戶人家有心培養學子,但是有志于舉貢后通過解試,去京城搏一把的有多少?”
李清震驚了,他終于發現了一個大秘密,一個只有李逵這黑小子才看到的大秘密。很多人家送孩子去蒙學,更多的是希望孩子將來有一個體面的營生。一個識字的人經商,也會比一個文盲來的容易的多。
要是連鈔鹽券都看不懂,還指望成為大鹽商不成?
李清壓低聲音道:“十不存一!”
話一出口,連李清都覺得不敢相信,忍不住懷疑道:“真有這么低嗎?”
真要是按照李逵的說法,用排除法,一點點剔除之后,才發現舉貢的難度很低啊!低到什么程度?只要沒有傻呼呼的去想著參加解試,然后做夢那天高中狀元的美夢。腳踏實地,想著獲得一個舉貢的身份。在沂州,每一次舉貢開考的中舉幾率是四選一。
哥不要考二十人中的第一,只要考第五,就大功告成了。
考第一不簡單,但是考第五就容易多了。更何況競爭者才只有二十人啊!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舉貢身份啊!
這么大的幾率,就連李清都覺得,他爹要是小時培養他,他說不定也是沂州的舉子了。
而李逵乘熱打鐵道:“叔,您老要是舉子身份,在衙門里做個押司沒什么難度吧?”
“太沒難度了。”說完他就愣住了,臉上滿是愕然和悔恨。
押司是吏,雖不入流,但要比捕頭可要風光的多,而且各種見不得光的收入也多,面子更大。不需要像捕頭那樣風里來雨里去,完不成任務被大老爺打一頓泄憤。就算是大老爺,面對縣衙里的幾位押司,甭管是刑房,還是工房,戶房,都禮遇有加,小日子不知道過的有多逍遙。
嘖嘖嘖。
李逵突然看向李云,緩緩地搖了搖頭,似乎在為李云的遭遇而可惜:“不過叔啊!可惜了云哥兒,一表人才,卻與功名失之交臂。可惜了!”
李清聽到這話,臉都綠了。他是三班的班頭之一,但不是役的身份,是縣令提拔的良民。自己也有保境安民的想法,才做了沂水縣的捕頭。但是捕快之子不能參加科舉是朝廷規定的,就算他不是【役】的身份,但如果兒子讀書,自然會大受影響。
沒想到以前讓他自傲的身份,竟然會害到兒子的吏員之路?
想到這里,他頓生悔恨之意,但李清也是個有決斷的人,咬著牙道:“回頭辭了這份賤業。”隨后低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李云,警告道:“回頭好好讀書,你要是考不上舉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李云懵了,他傻傻的看了一眼老爹。心中的委屈瞬間漲成奔騰的大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他因為讀書不上進,才上了兩年蒙學就央求老爹準備后補個捕快的身份。他喜歡舞刀弄槍,自幼學武的李云雖然年紀不大,和李逵同齡,功夫在同齡人中著實不差。父親是很多孩子的崇拜者,他的理想就是和自己額父親李清一樣,成為沂水縣的保護神,做一個光榮的捕頭。
李云酷愛練武,但是對讀書卻是畏如蛇蝎,想到又要回到學堂,氣地差點暴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個黑小子李逵。李云在心中發誓:“李逵,小爺和你不同戴天!”